“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青道高中應該有交流生的項目。你有意向的話,我可以給你寫一封推薦信,讓你代替我負責我那朋友的兒子的複建訓練。當然,你要是能憑自己的本事赢得信任,進入棒球棒,那供你積攢經驗的人體可就到處都是了~”
……
“經過調查,烏野高中近年來有和東京的高校發展交流生的企劃,其中也包含青道高中。項目為期兩年,在烏野保留學籍,以借讀的形式在青道完成兩年的學業後在最後一年回到烏野,準備大學的升學考試。”
“但是要參與這個項目,不光要參加烏野的入學考試,也需要同時通過青道的考試。”
回憶結束,總算完成自己的分擔任務,我在水池前搓洗幹淨毛巾和水桶,把桶遞還給一直默不作聲像個孤魂野鬼一樣跟在我身後的及川徹。
“聽明白了嗎?”
他一直沒有反應,我懷疑這人是不是聽着聽着走神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幾下。
他突然往前踏出的一步打斷我的動作,我往後退讓,腰間抵着身後的水池。那老化的水龍頭怎麼也關不嚴實,拘束不住的水滴落在池中滴答作響。
“你,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去學習運動康複了?”
蛤?剛才這段話的重點是這個嗎?
“要你管,想學還要什麼理由不成?”
跟這人說出真實的理由總覺得有點奇怪,我下意識含糊着回答。
“我就知道……”
他低着頭站在我面前,聲音太輕,即使距離這麼近我也沒能聽清。
“什麼?”
我的追問沒有得到回答,他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沒有預警的動作撞歪了路過的一個男生,我和那個無辜受害的同學對視一眼,彼此都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鬧啥呢?
……
他這出沒來由的脾氣持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每次在學校裡遠遠看到他,隻要對上眼神,他就會露出很明顯的不想和我交流的樣子。
要麼裝作視而不見扭頭和旁邊的人說笑,單獨一人的時候就把嘴抿成河底老蚌似的,沉默不語地和我擦身而過。
憑心而論我覺得自己冤枉得很。
那天回去之後我翻來覆去把我倆的那段對話在腦内循環了好幾遍,實在是找不出我到底在哪段說了會觸怒他老人家的話。
這不就是很尋常的升學讨論嗎,我真不明白了。
但他不想和我坦明,我也出于莫名的委屈沒有想着要去主動了解。
之後的一次體育課是我們班和他的二班的共同課,熱身跑結束後是自由活動時間,他和幾個班級裡的男生組了三對三的排球賽,我找了個空地休息。
盯着某塊地闆上的污漬走神的時候,一個快出殘影的球體突然伴随着女生尖利的叫聲朝我襲來。
我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往邊上躲,但是動作慢了半拍,那個球狀黑影還是擦過了額頭。
我懵了一會兒,睜眼看清了落在懷中的是個排球,些微的刺痛随後才絲絲縷縷地纏上來。
木質地闆被急促腳步踩踏的聲音傳來,一雙室内運動鞋在我身前停下,沾着濕潤汗水的手不由分說地撩開我頰側的頭發。
及川徹那張可以輕而易舉吸引體育館内所有人類視線聚焦的帥臉上帶着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焦急表情。
“你在發什麼呆啊笨蛋阿熏?!有沒有砸到眼睛?”
我坐的地方是個角落,離他們的場子不近,即使有球威到這也減弱了不少。我偏頭感受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就朝他搖搖頭。
“應該沒事。”
但他好像不這麼覺得。
“你的額頭擦破了,要消毒。站起來,我陪你去醫務室。”他起身扯着我的手腕。
我真心覺得問題不大,但也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就順着他的力道站起身,跟着他去到了醫務室。
保健老師不在,及川徹熟門熟路地從櫃子裡取了消毒的碘伏和棉簽出來。
我坐在凳子上安分地将手放在膝蓋上,感恩戴德地接受及川大人的恩惠。
小傷口處理起來不費什麼功夫。他轉身收拾東西的時候,我試探着扯了扯他短袖的袖子。
“及川大人,您氣消了嘛?”
他沒說話,把碘伏放回原位,關上櫃子靠在上面,抱着手臂看着我。
“生氣?我什麼時候生你氣了?”
“瞧您這話說的!要是沒有生氣,這陣子為什麼要躲着我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暗戳戳的陰陽怪氣被他察覺了,他胸膛劇烈起伏一下,像是咽了一口即将噴發出來的岩漿似的。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竭力保持冷靜的神情,他仿佛是被我的模樣氣笑了,放下手臂朝我走過來。
那步伐帶着莫名的氣勢,我受那氣勢影響縮了縮脖子,他兩隻手“啪”一下夾住我的臉頰,用力向中間推壓,直到我的嘴巴撅成一副可笑樣子。
“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行了吧,我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