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環境安全,柏澤瞥見遠處水草光線明滅。
他主動觸碰怪物的觸手,用手撫上它堅硬的鱗片、柔軟的吸盤。
柏澤很早就注意到了,怪物非常喜歡觸碰他、貼近他,如果是他主動......
“呼噜......呼噜......”
怪物因為他的主動非常高興,像滿足的小狗一樣發出聲音,其他幾根觸手快樂地擺動着,又不滿足柏澤隻撫摸那一隻觸手,其他觸手争先恐後地擠放在他身上,柏澤不大的身體都要被這些觸手淹沒了。
“一條一條來。”他掙出觸手海,拍開其他粘上來的觸手,那些觸手也委委屈屈地任他拍開,聽話極了。
“嘶嘶嘶......”他好溫柔。
高興的怪物這樣想,他的手好溫暖,好希望他能一直這樣摸它。
揉摸過幾根觸手後,柏澤裝作不經意地發現那片海草林,拉着手裡的觸手指着那片海草林。
“那是什麼?”他問。
“嘶嘶嘶---”亂七八糟的草而已。
“嘶嘶嘶嘶嘶!”别停下呀!
柏澤手裡的觸手卷上他的手腕,示意他繼續。
他假裝看不懂:“那些草真好看,如果把他們摘下來放到花瓶裡,我們的家應該會更好看。”
“嘶嘶?嘶嘶嘶嘶?”家?那是什麼?
柏澤聽不懂它的話,他拉着怪物的觸手主動往海草林的方向遊去。
怪物也很順着他,隻是幾根觸手仍是偷偷地糾纏他。
越近,柏澤的心情越激動,那不再是欺騙性的亮着微光的深海蘑菇,而是真正的光!!
他奮力地向前遊去,速度之快讓怪物都一時間跟不上。
然而越近,這光卻越像是帶着尖刺一般,紮在他的皮膚上,穿透過他的身體。
柏澤知道,長期生活在黑暗裡的人忽見光線會受不了,如果光線太強,甚至會損傷眼睛。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光了,哪怕被傷害,他也想盡情地感受陽光!
然而這照進海底兩百米深處的光線,像火焰熔漿般刺痛着他的眼睛、他的身體,他隻得閉着眼向他此生應去的歸處翩然而至。
也許是時間的變化,也許是海水的湧動,他感到沉寂的海突然翻起巨大的海浪,不斷翻湧的波濤帶着他偏離方向,連帶着那刺眼的陽光都消失不見。
他忽然覺得海裡變冷了,就像一下子從夏天到了冬天。
在波濤洶湧裡,他終于探出了海面。
灼人的光線不知何時消失了,他随着驚濤在海裡翻湧,他按捺住内心的喜悅緩緩睜開眼,原以為能看見他的故土、他的歸處。
可是他卻隻見滿目瘡痍。
一艘大船在駭浪下四分五裂,無數的遊人被卷進海浪中,有人在海裡呼救嗆了好多水,有人戴着救生圈在海上沉浮,有人攀扶破裂的船闆......呼救聲、痛哭聲恍如讓人墜入地獄。
讓他回想起他墜入深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