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親和空虛5

旅行社的長途汽車。

林佳把耳挂式耳機的一端塞到關石的耳朵上，她的膝蓋上散落着大把的、各種雜七雜八的零食：“出來就是尋開心的，放松，輕松點，夥計。”

春假是應屆考生的最後一個假期，關石出于是帶林佳玩的關系，報了個3天花蓮遊的旅行團。單要說玩的話，關石自認專業導遊可比他懂行太多。

即使這輩子，他在花蓮土生土長了十幾年。

周圍的年輕男女很多，看上去不少明顯都是情侶關系。顯然，趁着春假出來玩，不隻是關石他們兩個人的想法，花蓮又是旅行聖地。

所以車上的人一點都不少。

林佳坐在靠過道的位置，關石本來想讓林佳坐在靠窗戶的那邊，那樣看着沿途風景枯燥的旅途也容易打發的多。

林佳抱着掌上電腦拒絕了，炒股軟件上有弧度的綠線、紅線不停的閃爍，林佳說移動的風景會讓她精神不集中。

看着林佳一刻不離股市的樣子，關石不由想林佳幹嘛一定要跑出來，她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對度假這個活動感興趣的樣子。

關石想到偶然在餐廳巧遇林佳母親的那次，關石皺眉，可能發生了什麼事。關石開口想問，又想到林佳不說肯定是因為不想談論這件事。

就像他不想談論陳家任何人一樣。

“有空就讓眼睛休息下，近視就不好了。”最終關石也隻是說。

沉默也是一種體貼，關石不确定林佳有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提過任何問題，這讓關石輕松很多，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去面對任何人的問題。

關石相信任何人面對諸如此之類的事都是一樣的心情，但，關石看向林佳皺了皺眉，林佳正專注的盯着手上的工作。不管平時多麼成熟，愛好與同齡人多麼迥異，林佳到底是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女，還是個孩子。

也許……關石若有所思看向窗外，這次回去以後他可以到林宅拜訪一下，即使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知道該怎麼幫助林佳，在她需要的時候。

可憐的關石不知道，林宅，林國光已經因為林佳這次的長途旅行徹底爆發了，并不是說林國光是那種讓孩子見不得世面的頑固老人。

林國光隻是忍不住讓信用社查了林佳的近期交友狀況而已，當看到資料上面林佳半年來和關石的形影不離、簡直稱得上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時，一直對林佳的戀愛狀況将信将疑的林國光，終于毫不保留的相信了林佳編造的說辭。

自己的孫女自己知道，不管出于什麼原因，如果和關石在一起隻是個幌子的話，林佳根本無法容忍關石那麼久。

就像林佳的那些同學一樣，雖然曾經為了安慰他這個老頭子，林佳也試着結交過一些“好朋友”但總沒幾天就鬧翻了。

小學到初中，林佳幾乎把世交圈子裡同齡的女孩都得罪光了。

我無法忍受這種幼稚，——這是林佳一次徹底爆發後，對林國光說的話。林佳可以孤獨、可以寂寞、可以獨自一個人像野獸一樣躲在角落舔舐受傷的皮毛，卻絕對無法忍受沒有主見的附和對方。

林佳的主見往往帶着種直接的殘酷，要小女生接受她，對她們來說，未嘗不是種精神上的受辱。——于是結果往往是鬧翻。

所以，當林國光查到林佳這次旅行是和關石在一起後，氣得牙都掉了。

但看着林佳漆黑的眼，那和兒子像足了是十成十的眉眼，林國光說不出阻攔的話來。

林國光也不是反對林佳談戀愛，好歹關石還是個男的，林國光一直很擔心林佳會不會一輩子絕情寡欲下去，或者他父親一樣，直接有根筋生錯了和正常人不同。

但這也太早了吧！！

不管關石信不信，林國光現在手裡有一打關于他的照片，沒事燒來玩。

車窗外的風景，随着汽車的前進不停的拉後。

打開的車窗，風很大，過往的車道旁，一排排綠樹像永無止盡的衛兵守護在車道的兩旁，仿佛這輛車子可以天荒地老的開下去。

右邊的耳朵上傳來悠揚的音樂，關石有些訝異林佳會喜歡流行音樂。

周傑倫的聲音在耳朵裡飄來飄去：

對這個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不敢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