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倒也不生氣,,從台階上跳下來,雙手插兜,一副悠閑的模樣。
“你先回答我,你怎麼會喚雨術?”
阿憐看着他,極力壓制自己心中的怒氣。
她舉起手,露出手腕上的镯子。
白榆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你——”
“回答我!”
阿憐打斷他的話,她不想和他多說一句,她隻要知道陸吾在哪兒。
“我不知道。”
白榆聳了聳肩,他确實不知道。
阿憐看着他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些什麼。
“我們主要目的是讓他收服滄瀾,而不是抓他。”
白榆倒也如實交代,他沒必要撒謊,再說陸吾雖然受了傷,可是要把他抓起來真沒那麼容易。
阿憐在得到答複後扭頭沖下樓,既然不在這兒,那她就繼續找。
白榆看着她的背影,小聲嘀咕道:“就這麼走了?”
阿憐一口氣沖到樓下,胸口快速地起伏讓她不得不停下呼吸,她大口地呼吸,可胸口還是缺氧的難受。
他會在哪兒,這個世界他早已沒有親人,甚至連個念想的地方都沒有。他能去哪兒?
心裡酸澀的滋味越來越濃厚,在這個世界真的隻剩他一個人了,自己還有族人可以依靠。
族人?
突然她想到一個地方,身體好像一瞬間忘記疼痛,她拔腿就跑,她要快一點,再快一點找到他。
夜晚的林子陰森的恐怖,連用來照亮路途的月亮都隐去了大半。她的肺快要漲的爆炸了,開始抽搐着疼。
她站在約兩米高的石頭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兩眼一閉,朝着下面蹦下去!
“哎喲!”
雙腿跪在地上,摔得不輕。
“怎麼都能呼風喚雨了,偏偏不能飛呢!”
她抓起身邊的土丢向一旁。握緊拳頭朝着自己雙腿錘了幾下。才顫微着站起身。回身看着身後的石頭,怏怏地歎口氣。
還好石頭不是特别高,不然摔這一下肯定走不了路了。
原本想偷懶試試自己能不能飛,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整理好衣服,看着前方林子一頭紮了進去,正值盛夏,林子裡灌木長得茂盛,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想要從裡面過去,就要雙手在前面開路,小枝丫将她碧山紗裙割開一道道口子。隻能将頭埋的極低,胳膊擋在臉前,埋頭往前走。
看不到眼前的路,隻能一遍遍撞樹,掉坑,還好每次她都在慶幸自己從小生在山裡長在山裡,這林子才沒有難住她。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月亮都換了方向,自己的紗裙已經變成布條,胳膊也被劃出一道道口子。
灌木的傷又細又密,還沒感受到疼呢又添上新的傷口。
還好,一路她都很興奮,隻要陸吾不是被749局抓走,她就一點都不擔心,她隻需要路走得快一點,早些見到他就好。
林子盡頭,是一片水域,那是從雲崖山上流下來的,當初她和陸吾離開雲崖山時也是走的這裡。
這裡離雲崖山很近,她能清楚地聽到瀑布的聲音,她的心也跟着瀑布聲響而跳動的沉重又澎湃,前面就是她的家,她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她想念卻又害怕。
一直以來,她都避免自己去想起這裡,在她還沒能力解決問題前,一切的想念都是徒增煩惱。
而現在她再次踏足這裡,為的卻不是族人,她心裡慚愧得很。
“對不起。”她輕聲道。
說完她一頭紮進水裡,還好水不是特别深,隻是雲崖山上白雪覆蓋,從山上流淌下的水也是冰涼刺骨,她站在水裡,緊緊抱住自己,渾身跟着發抖,身上的傷口受到刺激現在才開始鑽心的疼。
她邁開腿,艱難地跨出第一步,刺骨的水使她的牙齒不停在打架,微張的嘴怎麼也閉不上。
一步,兩步,三步,無數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雲崖山,張開胳膊抓住河邊樹枝将自己拽了上去。
一上岸,冰冷的感覺便立刻消失。
她擡起頭,看着面前黑壓壓的大山,自己再熟悉不過。往日登山守着道觀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山還是原來的山,一草一木都沒有變化。隻是發生了太多事,讓自己難以像從前那樣,每天隻需要想着吃什麼玩什麼。
那樣的日子還會回來嗎?
她縱身一躍攀上石壁,熟悉的感覺立馬回來,她的身體比她記得更清楚。
雖然她沒有爬過這條線路,可整座山總歸是差不多的,才剛到半山腰,就感覺一股寒氣逼人,她仰起頭,在月光下能隐約看到山上皚皚白雪。她看着腳下深淵,不再去想,鼓足氣悶頭往上爬。
攀上這座山比以前隻多了半個時辰。最後她一躍而上,山頂的雪将她埋去大半。她伸着雙手胡亂拍打,一口雪直接嗆進喉嚨裡,還好一進嘴便化沒了,咳嗽了幾聲便緩過神來。
她站起身,看着及膝深的雪,将身上的雪拍打幹淨,拔腿就跑。
一路上,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回,山頂白茫茫一片,除了如鵝毛般的大雪和她綠色身影,再無其他。
紅色的牆矗立在雪中,道觀的大門虛掩着,阿憐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
雲崖山是她最喜歡的,可現在都被掩埋在大雪中,連帶着千戶寨,好像曾經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