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憐有些錯愕,故事?她能有什麼故事。
蔣硯明的鏡片上倒映着燈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你為什麼來到這裡?”
阿憐看過去,坐在對面的蔣老師和秦時都在看着她,如果是以前她此刻肯定緊張又無措,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會第一眼去尋求陸吾的意見。
可今天再次遇到這個問題,她卻異常平靜,甚至有一種就算他們不問自己也會說的感覺。
因為他們之間開始彼此信任。
“因為……”
“遇到了強盜。”
她緩緩開口,眼睛盯着面前的火爐。
月亮被烏雲遮住,星星也變得不那麼清晰。
其實無人區的夜晚要比神農架好看的多。
更幹淨,純粹。
外面的風呼呼,卷動沙石打在帳篷上。
阿憐一字一句認真地訴說着她來到這裡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願意把這些事說出來,或許是今日的氛圍,讓他們更加融洽和諧。
她也願意相信他們會幫自己。
從來到此處,有很多人都告訴自己,自己的要求是無理的,是不附和社會發展的。
她不知道社會是什麼,也不明白發展的意思,她隻是想重新回到寨子裡,想以前那樣生活。
他們都不願意承認是他們侵犯了自己的家園。
族人生活了幾千年的地方,怎麼就變成别人的了!
她氣憤不解!
隻是她隐藏了她們有三百年壽命的事情。這件事情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陸吾也和她讨論過這個問題,一個人怎麼會有三百年的壽命,而且他給自己檢查過,肉體凡胎,并沒有什麼異樣。
以前生活在寨子裡,每個人都是三百年的壽命,自己并沒有覺得不同,可來到這裡才知道,原來凡人不過百年壽命。
那到底是誰給族人延長了兩百年,這麼做又是為何?
幾人沉默了許久。
“原來如此!”
秦時突然站了起來,沉默的這段時間讓他想清楚了很多事。
“怪不得你們一來就直沖安誠,還要去找政府,原來都是因為這個。”
秦時顯得格外激動。
“你們應該早就跟我說實話啊,害我忙活一場都沒忙到正地方!瞎忙活!”
秦時倒沒有生氣,就是怪自己忙活半天結果發現連方向都沒找對。
阿憐低下了頭,看到秦時一點兒都沒有怪自己的意思就更加羞愧了。
自從來到這個地方,每個人都是全新的陌生的。隻有秦時,明明彼此都不熟悉就開始全心全意地幫自己。哪怕現在知道了當初是自己騙了他也沒有責怪自己。
他太坦誠,坦誠到自己都有些慚愧。
蔣硯明開口道:“于情來說,你們在那兒住了幾千年,那本就是你們的家,可現在是新社會新時代,土地國有,你們腳下的每一片土地都是國家的。”
阿憐擡頭,一個個愁眉深鎖。
是啊,她現在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新的世界,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也不是她說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這也不是她所能預料到的,所以當蔣硯明說出這些話時她沒有感到難過,隻是無奈,無奈時間推移,世界變遷。一切事物的變化不受任何人和控制。它就是那樣發生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她的視線對上蔣硯明,她能看出他眼中的真誠。
而她的心幾乎快要跳出來了。她壓制着自己,平息下來。
“什麼辦法?”
“一,直接告訴所有人千戶寨的存在。”
他的視線一直盯着她。
“全球有很多遺留下來的原始部落,你們也可以和他們一樣,對外公布說是原始部落,國家出面把你們保護起來。”
阿憐立刻搖了搖頭,公布出來的結果隻是把他們當猴看。
世界上憑空出現一個原始部落,她不相信這群人不會借着正義的名義去研究他們,觀察他們。說不定每個月例行選幾個人要供他們研究,就像他們實驗室裡的小白鼠。
那絕不是她想看到的。
“二,是我和蔣教授聯手發布一篇文獻,随便編幾個裡面有遠古植物群落,國家出面回應,把你們那邊化為保護區域。”
阿憐雖然并不能完全聽懂,可大概的意思她還是明白的。
她覺得這條再合适不過了,還沒等蔣硯明說完,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放光。
“不過,還需要陸吾再加把火,把外面的林子設幾重難關。”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這個消息放出去,肯定會有些盲目自大的人進入,隻需要讓陸吾稍微給他們加點難度,喪失幾條人命,那其他人自然心生敬畏,敬而遠之。
不過,他通過微光看到陸吾的神情時,他想陸吾應該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這樣一來,應該就沒有人敢去。”
蔣硯明微微笑着。訴說着他認為非常合理的計劃。
他來這裡是帶着目的,可幫他們也是出自真心。
阿憐站起身,點了點頭。
好像這個辦法是目前來說最合适的,兩個世界互不打擾各自安好。
她邁開腳步,剛走兩步,突然一股飓風吹得帳篷都變了形,一股強大的力量擠壓着帳篷,讓室内的空間都縮小了一半。
幾個人頓時慌了神,可神農架的經曆又迅速讓他們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