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缺點是耗靈具大,優點是随我心意變換法器形态的骨靈——拿三十二位純種精靈祭天的産物。
精靈被神賜福,壽命齊天,死時随風消散什麼也留不下回饋于天地間。想要讓祂們留下什麼其實也簡單,在祂們死前活抽脊骨,這樣就算随風消散了,也能留下一段極具靈氣的骨脈。
他拿三十二節骨脈編織骨靈給予我。
起初我不知道也覺得很好用,當我被祭了知道真相後,這骨靈就被我丢到庫房去吃灰了。誰知道它為了減少耗靈,自主生出來儲物空間,還就近吞了幾塊留音石,假裝自己真的隻是個儲物手镯呆盒子裡,再到被我發現找出來。
骨靈失去所有力氣躺在石頭上宕機。
我瞥了眼空地上堆出來不多的雜物,收回手浸泡到池子裡,梳理這個世界認知到的真相。
巫族大戰後擁有磅礴靈氣的玄鳥一族被鎮壓,第一任被挑中的鎮壓者是瑤姬,身份是玉帝的妹妹,實際是西王母一脈。
楊戬被收到玉虛宮下,楊婵被帶到女娲宮撫養。
接着是楊戬學成歸來劈開桃山,玄鳥飛,再是商周大戰。參與的封神榜更是神界三教的權力洗牌,商朝被推翻,天庭穩固下來,闡教确立鼎盛。确立了戰果後,玄鳥再度封印。
接着是楊婵受命延續接任第二任鎮壓玄鳥的任務。
依照瑤姬的例子,楊婵隻會赴任她母親的後塵。
楊婵本身知道,接任的義無反顧。
寶蓮燈需要西王母這一脈的人才能使用。而西王母這一脈人員稀少,卻沒人挽救。除了不知所謂的天命外,就是被針對了吧。
或許被針對得更早。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往前追溯曆史神話故事,似乎便是女娲補天消殒後才發生的西王母一脈日漸衰弱。
當初沒兩歲大的楊婵到女娲宮時,女娲已經補完天不在,由女娲的後人教導撫養她,到了後來守護天下太平認為是自己的責任;楊戬在瑤姬離開的三四天内就有了劈山的想法,待确認母親真的鎮山後收拾行囊的速度快,很難說沒有人在事發前灌輸過這樣的想法給他留下念頭。
當時離謎團最近的我即便發覺哪裡不對,也因為自己不想多事無所謂的心态,得過且過聽瑤姬叙述故事沒有深究哪裡不同,放任事件奔流發展。
現在鎮壓的玄鳥與目前逐漸衰弱的靈氣,還有神界正在研制推廣的供飛船使用的混元氣實際上也是靈氣的另一種化身。
西王母和女娲這兩脈自從巫族大戰便勢弱,以至于自己這一脈被推去當權力的守衛者也無能為力,那麼玉帝起什麼作用?作用不大,還助纣為虐。
楊戬到現在也不知道真相。
如果知道的話以楊戬的秉性應該已經跟天庭割席,哪會繼續當什麼司法天神,還要把楊婵拉回來。這樣的話,前半生所做全為虛無,後半生要與整個神界得利益者為敵的剛烈。
不太劃算。
如果不知道真相,那楊婵便要守山到死了。
又或者換個鎮壓對象,解放玄鳥。
這個念頭剛升起,便被我掐死腹中。與玄鳥同等的隻有我,我熱愛自由,非要對立起來,我自然是把對面力速平推全祭了,反正我都要死的,已經背了因果,也不介意背波大的。
這樣做的後果也就隻是時間環序全部崩盤,屆時再衍生重新來過?
我突然感覺到脊背劃過一陣涼意,有東西沿着軀殼的曲線遊走,環住臂膀,貼合我的肩頸蹭蹭。我霎時有些惱,暴力将它一把扯下來重新拍扁在岸上。
骨靈再次宕機。
順帶收回了這些玩笑念頭。
——當然是不參與這些因果。
畢竟我與都滿的時間環序相悖,他是正向,望不到盡頭。這可是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鳥,當然要讓生命線好好延續下去。
我得想想在不參與的情況下準備兩全之策。
湯池安靜,我沒有思緒,伴着池水攪亂,整個人沉浸池水融為一體。
果然還是當無知鬼比較幸福。
—
我坐在海棠花樹下,由其親本編織的藤椅秋千上,挨靠在一邊,腳尖有一些沒一下的點地晃悠。
今天的日頭很好,正值午日,清風徐徐拂過臉頰。
無數的念頭升起又流逝,等我留神我在想什麼時,所有念頭全部跑空。
我有些昏昏欲睡。
再是感知到熟悉的氣息到來月盈湖畔,我沒有動彈。
直到藤椅因為多容納了重量,晃了晃,昭示來人的到來。我懶得睜開眼睛,便就勢調整重心往左邊的楊戬身上倒去,在肩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才打招呼說你來了。
小福包應了聲,牽起我放在膝上的左手放到手心摩挲把玩着我的手指,頭頂嗓音溫和地關心我:“困了的話,去屋子裡睡會兒吧。”
“不太困。”我道。
睜開的眼睛注意到我們交握的手上,小福包的手指骨節分明,手掌溫暖寬厚有力,隻是不注重保養,因為有肉|身成聖良好的基礎在,此刻揮霍不在意,皮膚也隻是粗糙了點。
雖然是武将,但粗中有細。吃穿用度上說不太講究,實際行動上總是把自己拾掇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衣品穿搭跟梅山其餘人比起來都是精緻随性,偶爾看到喜歡的飾品,也會給自己打扮搞點時尚小花頭。
“我想聽你吹口琴。”
“好啊。”小福包笑着應下,松開我的手,從懷裡掏出天地萬物乾坤來現場演奏一曲。
曲調歡快,我枕着小福包的肩膀能感受到他吹曲時的胸腔震顫,是那種平穩的,仍舊讓人感到安心的頻率。
手背突然有些癢,我低頭看去,一片海棠花瓣輕點我手背。我打算攤開掌心接住它,它便随風飄起。
空中衆多粉色花瓣洋洋相聚,一下子聚成兩個小人坐在藤椅上互相依偎随風晃悠,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彎了彎唇,伸手觸碰空中的藤椅搖晃。
身下的藤椅憑風搖搖晃晃。
我碰碰左邊的小人,小人沒有反應。
再碰碰右邊的小人,小人也沒有反應。
同時碰兩個小人,兩個人同時跳下藤椅跟我喜慶拜年。
随着一曲終了,倆小人還跑去溜溜達達一圈,才随風飄散,讓我接到海棠花瓣。
不可否認,這麼一通哄人的操作下來,我的心情是明朗了那麼一點。
小福包得意地向我邀功:“我這曲吹得怎麼樣?”
我擡起頭看他:“餘音袅袅,不絕如縷。”
小福包停頓,自信接上:“那就是誇我吹得好。我也這麼認為。”
我雙手使勁掐他的臉,小福包毫無準備的吃痛說痛。
我松開了手。
糙臉皮上連點紅印都沒留下。
小福包也就在無關緊要的吃痛上會說出來。
楊戬邊用手掌揉按自己的臉,邊呲臉控訴我怎麼突然掐他。
我攤開雙手轉移話題:“我最近要閉關,都聽不到你的琴聲了。”
“……最近是挺适合閉關的,可以等你出關了我再吹曲給你聽。”楊戬一下子不裝委屈了,還能豁達地放下手把臉再湊過來,“既然阿朝你閉關前想掐我的臉,我就滿足你的欲|望。你再掐掐吧,這回我不喊疼。”
我沒好氣地推開他的臉:“不要。”
沒想到話音剛落他突然抄底,大手一下子攬住我肩背,同時擡起我腿窩,将我調轉方向朝他挪個位置,與我抱了個滿懷,還把下巴壓我腦門上,逃也逃不開。
“那我想抱抱你。”
“……”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我沒有拒絕。
我默默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處,呼吸間全是他好聞的氣息,木質的香味沉穩柔和,如他的行事風格一樣并不張揚。
他的懷抱很溫暖。
我仰頭親了親他下巴。
把元神祭了很痛苦,那把元神分裂了呢。
我好像無法想象那個場面。
“……”
楊戬低頭,漂亮的桃花眼與我對視。他眨眨眼放開我背上的手,轉而兩隻手捧起我臉頰,模仿我剛才的親吻也親親我下巴。
漂亮的桃花眼如同明亮的清泉凝望着我。
他又湊過來蹭蹭我鼻尖,接着是小雞啄米似的一下一下親吻我的臉頰、眉心、眼睛,氣息打在臉上讓我覺得心口有些癢地後仰躲開。
楊戬親吻落空,反而還發出一聲壞笑。
我看過去,沒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狡黠,有種老道的獵人發現獵物弱點時的興奮一樣。
我回想我剛剛的行事除了心情不揚外沒别的漏洞,于是内心提防起他下一步的使壞。
楊戬卻是繼續捧着我的臉,缱绻着陳述:“你的眼睛在與我說情話。”
字音被咬的很好聽,也磨人耳朵。
我下意識捧起他臉擠成一團,他驚歎一聲還想說什麼。
我親上去,把這些話都變成未盡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