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廣深呼吸,忍辱負重地說好。
等他派人将我所需要的東西配齊交過來,被都滿接走後明确是滿滿的一大誠意,我又問:“你知道其他妖怪是怎麼上的神界嗎?”
敖廣聞言奇怪的看着我們,揣摩這句話的用意,斟酌的說:“你們是要去天庭還是去神界?尋常妖怪能夠上天,一般都是自然的飛升成仙直接抵達天庭的南天門,去裡面挂個名好安排飛升後的職務。日後有什麼職務上的差事也是通過南天門來上下人間。”
“那不自然的呢。”
敖廣笑:“不自然的沒有。”
我啊了一聲,手中的印章就要脫手,敖廣立刻慌忙轉了語氣說:“有有有,我想到了,我想到了還是有一些不自然的去神界的妖怪。”
“在颛顼絕天地之前,人神兩界是共通的,法力充足的人神精怪皆可借着這些通道往來;到後來颛顼絕了天地後,這些通道盡毀。其實不盡然,有些通道是徹底毀了,有些通道就像關了大門後開啟了小門,供部分神仙偷溜下凡玩,有些不走尋常路的妖怪也會從這裡上去。”
我眉頭微挑來了興趣,敖廣繼續道:“我隻是道聽途說,沒走過小路,有傳說這個通道在登葆山。”
說完他悄悄的看我一眼,不着痕迹的收回視線,告訴我登葆山的路徑怎麼走。
稱得上是善解人意。
我也很體貼的拿到想要的消息後離開,在那之前我的目光在發亮的印章上戀戀不舍,我問:“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的兄弟姐妹們想做什麼交易嗎?”
敖廣迫不及待的要趕我走,聞言立刻大方的告訴了我之前不願說的稱得上辛秘的消息。
看來昔日的兄弟情都是假的。
他跟送佛一樣的把我們送出了水晶宮,還貼心給我們指了路,期待我們下次能夠在神界相見。
友善到跟以往的态度比起來,簡直是如沐春風,被人奪舍了一樣。
都滿都發覺到不對的問道:“前方會不會有詐?”
我輕輕地笑了一聲,說:“敖廣這老頭可有意思了。這條路大概崎岖的很,充滿了危機與冒險。笃定我們上不去又回不來,才大方的告訴我其他兄弟所缺的弱點。”還有隻說了經過,經過小門的後果卻是一點不提。
當神仙所求是長生,而已經達到目的的我們,這個身份再飛已然飛不到哪裡去了。
所以明知道這其中有詐,我還是走了這條充滿冒險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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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的登葆山是給巫師們采摘藥物的靈山,山高入雲,與天比肩,靈氣充足的灌養無數靈藥。
現在站在山腳下的确是感受到這座昔日的通天路徑的高聳壯闊,山頂有處寶泉,泉水因着這陡峭的高度呈現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闊美景;山中靈氣充沛,将一衆樹木花草養的肥沃粗大,遊曆這麼多年,我把這些植物都認得個七七八八了。大概因為靈氣充裕,什麼蝴蝶蘭,月桂,芍藥,菊花等等明明都是不同季的花朵競相開放。
……好像也不對。
也隻有這唯一一朵開得熱烈的紅芍藥是春夏季節開的花吧?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自上來開始我沒有察覺到有其他的生靈存在,不知為何這裡明明異植豐富,卻沒有人來采摘。
都滿從進入山上以來又化作原型縮小體型的站在我肩頭,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停下來。
它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望着芍藥花許久,霎時激動的大叫起來。
實話說,我也有點眼熟。
大概我們一人一鳥的目光灼灼,燒的鮮紅的花枝不自覺地顫了顫。
啊,這是在場除我們之外唯一有靈智的植物啊。
我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我們在哪裡見過,但遇到了就是湊巧了,我笑眯眯地問它要不要搭一趟順風車。
開得熱烈的花朵沒有應答,過了一會兒,可能發現就是在同它說話的細微顫抖了一下枝葉,而後花瓣抖得跟帕金森患者一樣劇烈,生怕我們看不到。
“那你過來吧。”我說。
芍藥緩慢的用自己的花瓣刨開堆積的土壤,艱難地拔出自己深埋土地裡的雙莖根苗,明明營養吸收的很好身體健壯,一步一步的步伐如老妪行動不便。我若有所思,重新看回都滿,它一副活蹦亂跳不受拘束的樣子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實際也是。
明明隻有幾步的路徑,芍藥走出了拉了好幾頭牛犁地的氣喘籲籲模樣。
到最後我捧起了花瓣下的小細腿,耐心詢問這樣就可以走了對嗎。
它的花瓣看起來脫水嚴重到邊上有了枯萎的症狀。
芍藥起初沒有反應,慢慢的小根苗顫顫巍巍地纏上了我的手腕,小心翼翼的貼着我的脈搏。
得有一個附着物?還是要吸血?
我面上隻微笑道:“把你的泥土甩幹淨。”
芍藥的根莖又是一陣劇烈的甩着踢踏舞,覺得自己甩幹淨後,被我浸潤水流的再次重洗幹淨。重新攀上我的手腕,這次卻攀一段路,停一下,攀一段停一下。如果花瓣有眼睛的話,那我大概是能看到有一個即将要幹壞事的小朋友頂着被罵還要動手的小心翼翼試探底線的眼睛。
在我的縱容之下,分裂出的細細的根部小心翼翼的貼近脈搏,短短的一陣刺痛過後,紮根進血管汲取血液。
讓發覺這一事實的都滿氣得大叫。
我偏頭阻攔了它的啼叫。
因為我也想看看我的血液被其他物種吸食後有什麼後果。
經此一遭,我好像也想起來我在哪裡見過它了——
小福包小時候指認給都滿看,結果害得都滿成了落湯雞的那朵開了靈智的芍藥。
芍藥吓得枝葉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