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喚小金庫壓根不手軟的我帶着楊戬左手一袋山楂片,右手一盒蜜餞果。
嘴上吃着山楂片,心裡懷念冰糖葫蘆、烤紅薯,甜甜蜜蜜入人心。
楊戬捧着蜜餞問:“這裡沒有嗎?”
“啊?”我才意識到我把心裡話說出來了,然後苦着一張臉說,“沒有。”
我們已經将零嘴攤逛了個遍,不得不要承認的一點是,這裡是個缺乏糖的國度。
生活已經那麼苦了,居然沒有糖來緩解這種苦楚,太慘了叭!
碎碎念完,我便這個念頭抛至腦後,右手牽着楊戬去逛其他攤鋪,沒有注意到楊戬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們第一站去的是我義診時治療的做飾品之類的小販,得的什麼病我忘了,腦海中隻記得是模樣憨厚的形象,如果将人放在我面前叫我去認人那我是認不出來的。
我的記憶不佳。
因為我的生命漫長,見過太多生命如昙花一現的過客,我從剛開始的認真記憶到後來敷衍的記個關鍵印象,可能是偷懶偷過頭了,就成了現在魚的記憶模式。要不是中年男子叫住了我,我很可能要錯過這家給過意見的小攤。
中年男人相貌憨厚,與強壯猛健、肌肉紮實,身材高大的樣貌相反的是心思柔膩,手藝精巧,聲音不雄渾粗犷的溫和,與我們打招呼時都透着親切說:“恩人你帶妹妹來啦。不過你怎麼用兜帽擋着臉,我差點沒有認出你來。”接着動作麻溜的向我們展示根據我意見做出的改良飾品。
飾品種類跟材料包羅萬象,從奢侈到平價應有盡有,白玉、青銅、獠牙。
用白玉打造的雲紋樣式的簪子,通體溫潤而輕巧,像被賦予了靈氣般輕盈,顯得栩栩如生;除此之外還有配套的耳铛。青銅材質的面具和做的不那麼莊嚴的小巧蔔卦墜,還有用野獸的牙齒,經過打磨後,串不同形狀組成的項鍊,手串。以及自己奇思妙想做出來的香料。
介紹完畢後都一股腦的塞給我們,怕我不接受的立刻把我跟攆炮仗似的從攤位上趕走,速度之快,像龍卷風般風風火火沒給人反應的機會,完了還要目露憐惜又感恩的目光目送我離去。
充當小仆人的楊戬抱着大盒小盒跟在我旁邊亦步亦趨,總覺得自己剛才好像經曆了一場夢境,等遠離中年男人一段距離沒忍住好奇心問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眼光看我送東西。
我一手緊緊扯住兜帽,将原本洩露的金意擋的嚴嚴實實的,才低頭小聲說,“可能是因為這頭金發。我對他們的托詞是,‘我救人是我自知實無多日,醫者難自醫,想要臨死前做點好事救更多的人。’小福包,把你錢袋給我。”
楊戬的表情一時難以言喻,他沒想到還能有人這麼咒自己的。
但他還是聽話的空出一隻手照做,我接過錢袋數了幾個銅錢,還沒等交給都滿,被鍛煉出來的第六感忽然讓我脊背發麻,想也不想的把銅錢塞到都滿爪子下讓它飛走,我單手抄起楊戬往人流中奔跑。
身後是叫魂般此起彼伏的浪潮,“對!恩人就在前面!恩人你别跑啊!”“我家也有新制的香料飾品!還發現上好的玉料!恩人你别跑啊!”聲音混雜響亮的仿佛不是在找人,而是在讨債一般。
大意了,忘記我很受歡迎這件事了。
懷裡的楊戬緊緊抱着禮盒害怕它們遺失掉,與我慌忙逃竄形成鮮明對比,從最初的慌亂鎮定下來到後來安穩抱着盒子教唆我跑快點。
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風範在。
我氣得順手下拍,楊戬立刻夾着屁股噤聲。
不知道跑了多遠,快要跑出集市的範圍才甩掉了那些想要熱情招待我的人,我将懷裡的楊戬放下,不曾想小福包紅着臉蛋盯着我一臉控訴的表情。
我不解地眨了眨眼,本想出口詢問的話在都滿回來後止住,介時小福包已經收斂了羞澀的情感,我便不打算重新點燃回憶。
都滿去把錢給中年小販。
我本來在義診完被回饋了一頓飯算扯平了,現在又被好心送了花費許多精力鍛造出來的禮物,多少不能占這個便宜。
此番是一段小插曲。
我們之後避開了我曾義診過的販夫們。
接觸過的人少還不覺得,但是經過此次街道的人流沖擊感官明顯。這邊的人都長得人高馬大的,高我一個頭半個頭,粗略估計在一丈一二尺上下,少部分像我這般高。經過時我像一條被洪流裹挾着的魚,被迫跟着人群走。
顯得我弱小無助又可憐。
我不得不重新牢牢牽緊了更是小豆丁的手,生怕自己一撒手人就不見了。
上元節這天天氣雖然寒冷,但是大家臉上都洋溢着過節的快樂,除了商販的三五幺和外,還專門劃出了一塊地盤供人們載歌載舞表演民間藝術。
這邊是規模龐大的祭祀跳傩舞,祈禱風調雨順人民安康;那邊是下一場錯開的民間藝術家帶着面具繪聲繪色給大家講述商朝自古到今的發家曆史。
以始祖契為開端的商,到十四世湯即位商侯,正逢末代夏王桀暴虐無道,天怒人怨之時,利用時機滅了夏。朝代經曆興衰,到盤庚手裡時國家内憂外患,他力挽狂瀾,緩和國内矛盾,用遷都之法到殷都才極大改善了這樣的局面。之後又被武丁接手,将國家推上了更加繁榮昌盛的統治,民間藝術家還聲淚俱下的講述武丁與他的戰神女妻子婦好的愛情故事,為他人的生死愛情而動容,望天下的有情人終成眷屬,然後話題一拐繼續商朝的曆史君王闡述,最後到現在的纣王即位。
講完了商朝的故事,又捎帶講述了周邊鄰國周國的故事。
講得那叫個繪聲繪色,語言淺顯易懂,一下子讓人明白這邊的曆史背景。
我帶着楊戬擠到前排聽着故事都不知不覺間逗留到了晚上。
等到散場時還有些意猶未盡,于是随着群衆趕下一場。
這次我們擠不進前排,呆在人頭聳動的後排,透過空隙隐約可見空曠的場地上布置着雙層花棚,棚上布滿了綠茵茵的枝葉,隔着遠了隻能隐隐瞧見旁邊綁了什麼東西。場地上還站着一位打着赤膊,燒着鐵爐在做準備的人。
“叽。”都滿突然小聲的在我耳邊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