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店主會把自己買的漂亮奴隸栓在門口引客,這在東城楚館屢見不鮮,沐泠風趕緊把頭低了下來,不敢去看。
隻是那些人空洞的眼神在他心底久久不散。
走了一路,他心裡不舒服,他知道今天看到的這些不過是冰山一角,是東城的魔日複一日的生活。
無法逃脫的宿命,詛咒一般。
他甚至想,仙界要是快點攻破魔界就好了,最起碼天清宮的人,不會讓東城亂成這個樣子。
“在這寫名,家住哪裡,再割一滴血就行了。”密藏入口處看管的魔指着桌子上的登記簿說。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排到他了。
“哦哦,好。”沐泠風才反應過來,連忙低頭按他的指示照做,劃破了自己指肚,往登記簿上按上去。
當然,這血不是他的,不過是用了個小小障眼法,那魔是看不出來的,便給他放了行。
密藏其實是一個單獨的小世界,從外面看它不過是一粒微塵,可一旦進去了,裡面又大得很。
剛進密藏,面前就出現了一片光芒,那刺眼的光逼得他眯了眯眼,似乎也穿透了心底的陰霾,給他指明了方向。
他忽然想通了。
既然他看不慣,那他就去改變,如果連他,仙界的棠梨上仙都不做些什麼,還能指望誰改變呢?
他堅定地邁步向前走去,忽地有種錯覺——
自己就像從天而降,即将解救所有魔的神明。
他身後的破布似乎也變成了飄逸的披風,帶着勇者的無畏,獨身者的堅毅,孤注一擲者的決心。
之後刺眼的光線消散,他正要看看自己這次降在了什麼地方。一陣失重感就不由分說地傳來了。
“我?艹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面是懸崖!!!
剛剛步子邁太大以至于整個人墜了下去,壓根沒給他反應的機會。
耳邊風聲呼嘯而過,他感受着自己的速度越來越快,半空中沒有任何依靠,他“飄逸的披風”正呼呼往裡漏着風。
“嘩!”
最終他整個人落入水中,巨大沖擊力幾乎要将他整個後背擊碎,平靜的水面頃刻凹下一個坑,水花濺了足有一人高才戀戀不舍地落下。
片刻後,沐泠風緩緩飄起,他四肢張開着,水晃晃悠悠地灌入他耳朵,他仰面看着上方的太陽,不緊不慢,像鲸魚一樣吐出了一小股水。
他眯了眯眼,被刺得眼淚流出也不願阖上,他居然能在魔界看到如此明媚的太陽。
外面的魔界幾乎是籠罩在一片暗色調之下,即便有光亮,也像星星點綴夜空,照不亮整片天。
恍然之間,好像回到了仙界。
不遠處水邊傳來交談聲。
“這人是死了吧。”
“估計死透了,别看了,快走吧。”
“哎,前邊那有片隐心草,快去拔點,能賺不少銀子呢!”
随後便是一陣驚呼,幾個魔一哄而去。
沐泠風在的地方是上遊,他由着自己順着河流飄了下去,現在後背震得有些疼。
左右也濕了,他懶得爬,水鬼一樣,爬起來一定不太好看。
早在半空,他就用法器護住了周身,除了後背震地發麻,基本沒什麼傷。
漂地差不多了,他雙手劃着水劃到了岸邊,抓着岸邊長長的草打算站起來。
然而他剛抓上,就有一隻手柔柔握上了他的手,比他手小一圈,像是女子。
?有人耍流氓。
“啊啊啊啊啊啊!”結果看清他後,那個“耍流氓”的魔就往後退了幾步,指着他大喊,“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他怎麼不知道他死了。
沐泠風有些莫名其妙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瞥了一眼他剛剛抓着的,足有半人高的草。
這不隐心草嘛。
這人估計就是剛才大喊“去摘隐心草”中的一員了。
女子身上看着挺破,估計也是東城底層的魔,當然,他現在沒資格說她。
魔人死亡之後通常自行消散,隻有極少部分人能靠法器維持肉身,這類法器向來是魔界高層才有的,作為壓箱底保命,沐泠風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
女子瞬間激動起來,也不管隐心草了,握住沐泠風的手笑道:“哥,一起呗,也好有個照應,我絕對不拖您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