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從一個小點,彈跳入視野,真正的施小紅躺在病床上,睡意惺忪。
“花林,我的病可以治好嗎?”
“當然。”花林捧着她的手,眼神流露出足夠欺騙的情感,“剛剛你突然摔倒吓壞我了,醫生說必須要盡快做手術,做完手術就會好了。”
施小紅展露出溫柔又疲倦的笑意:“花林,你真好,謝謝你。”
花林搖搖頭,屋外有三兩醫生進門,将施小紅推進手術室,眼看着就要将麻藥推在她的身體裡。
蓁祈伸出手去,抓破副本橫亘在現實與回憶中的薄膜,将那管麻藥扯落在地。
現場所有醫生都被突然出現的蓁祈吓了一跳,他們抄起手術家夥,就要将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孩打出手術室,可沒一個人是她的對手。
蓁祈三下五除二将醫生打趴,轉身向床上一臉茫然的施小紅,展露出一個極其陽光的笑顔,海藻般黑色的長發随着轉身動作旗幟般飛揚,臉跟瓷一樣,是自然的潤白,眉眼彎彎的,嘴角自信上揚着,露出潔白的牙齒,是一個标準的八齒笑。
但施小紅并不覺得這是千錘百煉練出來的笑容,那樣的笑太假了,她是發自内心微笑着的,仿佛将陽光種在心裡似的,施小紅也腼腆地将嘴角微微彎起,向來人展現着自己的友好。
不知道什麼,她就是覺得蓁祈和仙女一樣,是太陽神派來解救她的天使。
“你是來救我的嗎?”施小紅怯怯地問。
“對啊!”蓁祈走到她面前,将大個子伏下來看着她,眼睛亮晶晶,“你願意和我走嗎?”
“可是......我還要做手術。”
“你不用,你的身體很健康,一點兒也不用做手術。”蓁祈将事實講給她聽,然後問,“花林就在隔壁,要報仇嗎?”
施小紅低着頭,神情從最初始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到現在的懷疑和自嘲,她唯一相信的仙女,卻是想要将她拉下荊棘叢的惡鬼。
“我是不是不值得被拯救,不值得被真心相待。”
“當然不是。”蓁祈揉揉她毛絨絨的頭發,鼓勵般說道,“你最勇敢了,你知道最後欺負你的人怎麼樣了嗎?”
施小紅擡起頭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憐又期待。
“按照你日記中所寫的那樣,全軍覆沒。”
施小紅的睫毛止不住顫抖,她再也無法忍住情緒,委屈地哭了出來:“你是來拯救我的天使嗎?”
“
不是。”蓁祈搖頭,在施小紅錯愕的目光中,将她瘦削的手掌握緊,“你很勇敢,你是拯救自己的天使。”
眼前畫面漸漸拉遠,蓁祈看到施小紅走出手術室,經過花林的房間,深深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沿着蓁祈為她打出來的道路一步一步走向門外,打開緊閉的大門,迎着轟然湧入的太陽,走的分外堅定。
或許是有着某種相似的境遇,都有着驚才豔絕的本事,卻隻能在日複一日的無可奈何中,從天才泯然衆生,隻留一個不好聽的口水名聲。
可看着她逐漸被陽光吞沒,蓁祈突然覺得心裡的一塊石頭悄然落地。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也算,拯救了曾經的某個迷茫無措的自己。
自以為萬劫不複的水鬼,将鏡花水月抛在身後,終于享受到了陽光的滋味,而仙女在藤蔓交錯中伸出的獠牙,早已随着虛無的太陽,成一窪小到不能再小的水塘。
勇敢者,都是陽光偏愛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