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仿佛看到天神下凡般快步迎上,蕭晏舟拍落衣袖上的風雪詢問着基本情況:“怎麼樣,能過嗎?”
領頭嚴肅着目光看向隘口:“目前來說,根本運不進去。”
蕭晏舟沒回答,一直往前走着。
在一處狹小隘口站定,所有糧草堆積在側,一群人躲在避風處烤火瑟瑟發抖。蕭晏舟目光幾經流轉最終落于一旁結霜的糧草中。再這樣下去,種子要被凍死,糧食也會吃完。
蕭晏舟自顧自退後幾步,觀察着四面環山的隘口,此處地勢陡峭起伏,路口極狹,大雪夾雜着碎石自山頂滾下,最終堵住本就狹小的路口。
大雪經年累月,如今怕已形成冰層,積雪封山,幾乎淹沒膝蓋,純人力運糧食根本行不通,況且沒有被封的山路窄小,一人行尚且都有難度,更不說還要帶着糧食。
目前來看官道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這個隘口怎麼過呢,雪已經停了兩日,官道上的雪應該化得差不多了,隻餘這些隘口的堵塞。
蕭晏舟蹲下撚了些土,縱使摻雜着雪水,這些土還是如磐石,若是挖地道那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挖不行,那炸呢?眸光閃過精光,蕭晏舟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泥垢和雲三對視。
兩人相視一笑,雲三已經意識到她要幹什麼,輕聲說:“炸藥還沒用,此次過來也帶來了些。”
聞言,蕭晏舟的心也捎放下呼出口熱氣,瞬間眼前一片白霧迷蒙,:“組織他們遠離這,盡量往高處跑。”
“是。”
蕭晏舟也沒閑着,在隘口處爬上爬下一身純白騎裝沾染泥垢,甚至下擺被尖銳的石子劃出道道痕迹,終于找到一處碎石少但内部空間大的地方,定下安置炸藥的位置。
人員轉移至遠處山頂,雲三快步折回同蕭晏舟一起放置炸藥。
蕭晏舟卻在點燃炸藥的時候一把将火折子搶過,把雲三推出。讓兩個人把雲三緊緊鉗住,那兩人武功跟雲三不相上下,雲三用盡全力也動彈不得。
雲三平靜的臉上終于有絲絲裂痕:“公主,你要幹什麼?!”
蕭晏舟卻一臉無所謂,漫不經心:“把你帶出來,肯定你帶回去。”
雲三見她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心中竟湧起一股強烈的後怕,幾乎将雲三整個情緒吞噬:“公主 ,你回來!”
“哎呦點個火的事,相信本公主,我肯定能出來!”說着,竟還勾起起張揚明媚的笑,眉目彎彎,雲三透過層層畫皮下看到獨屬于蕭晏舟的十四歲。
愣神間,蕭晏舟手持火光暗淡搖曳的火折子,轉身向火藥堆走去,雲三嘶吼着:“公主!”
火光沖天,蕭晏舟背光疾跑,身後是炸起亂飛的漫天飛雪碎石。
一聲聲的爆炸和幽靜的山谷回聲掩下雲三拼命地嘶吼。
不見人影,雲三怔愣着眼神無望竟是全身脫力,死死盯着蕭晏舟消失的地方,竟也忘了掙紮,那兩人也漸漸松了勁,感受到束縛的消失,雲三一個健步沖入火光中。
搖頭歎息聲聲,兩人無奈轉身置辦蕭晏舟吩咐的事。
雲三唇齒緊閉,長劍割下衣擺,捂着口鼻在濃煙中,一遍又一遍嘶啞地喊着,“公主!”
或許上天聽到了他的焦急,身後突然傳來陣陣響動,隻見蕭晏舟卡在碎石和雪堆間,裸露的頭頭和一隻手在努力扒拉着。
雲三愣了一瞬,馬上上手幫着一起扒拉石頭和雪堆。
所幸都是些碎石,蕭晏舟跑的快,隻有一點點殘雪碎石壓在上方,沒有雲三,她自己也能出來,就是花的時間多了點。
蕭晏舟抖落身上碎石,快步跑出空地,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剛剛都是火煙,差點沒給憋死。
一群人欣喜若狂的從山下跑出,看着前面生生破出一條路的隘口,衆人又看到希望,領頭人也随即吩咐下去,把影響運東西是石頭挪開,一條路就出現了。
不敢停息,對困在裡面的人來說每一秒都是生路。
蕭晏舟指揮着,有條不紊的将所有物資運了進去。
“加快速度,抵達赤诃!”
一路浩浩蕩蕩,終于在日落前抵達赤诃。
赤诃城樓之上,最初還有人守望希冀着,朝廷能分丁點兒注意,給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
可有希望的每個人都泯滅在等待中。
漸漸的人越來越少,也沒有再力氣來。
此時的赤诃一片沉寂,不聞孩童的啼哭,鳥禽的鳴叫,隻聞風雪壓枝落下的簌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