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好比賽的那天,手冢挑了身淺色的運動服,蹲下來系鞋帶的時候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墊鞋墊。
增高鞋墊這東西有利有弊,弊端在于提高訓練難度,像戴着鐐铐打球,老是容易崴到腳。好處在于極大地鍛煉了她的平衡能力和反應能力。
事實證明,為了不在衆目睽睽下出醜,人可以爆發出無限的潛力。
總之就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實力大增,雖然這種福氣手冢并不是很想要。
這次比賽很重要,她希望能夠全力以赴,任何束縛都是對彼此的不尊重。考慮到越前和自己的身高差距,還有他總是被帽子遮住的部分視線,手冢認為對方應該發現不了。
畢竟23cm和28cm在沒有參照物時,從肉眼上來看區别沒有那麼明顯,反正都是高。
說服自己後,她換了個同樣好穿但稍微有點跟高的球鞋,便背着網球包出門。
剛到附近,透過鐵絲網,手冢便看見了場内那個正在一邊發呆一邊做壓腿熱身的少年,明亮的紅白色運動衫襯得人格外青春,有種青少年獨有的朝氣蓬勃。
但越前好像本來就是青少年?
手冢思索着自己的用詞是否不當。
“啊,部長,你來了。”越前龍馬很快就注意到了前來的部長,原本失焦的琥珀色瞳孔瞬間專注,他乖巧打招呼。
“嗯。”手冢抛開不适當的想法,也開始做熱身運動。
場面一時間安靜下來,隻有頭頂高架橋上車流駛過的轟鳴。
越前已經熱身好,從包裡拿出網球拍,随手抓了抓網線感受彈力,這是他打球前的習慣,一邊調适一邊想,好奇怪,比賽前應該是這種氛圍嗎?周圍安靜到似乎隻能聽見他們倆的呼吸聲。
習慣了遇到挑釁,比賽前總會有一群人吱哇吱哇亂叫個不停的越前從沒有打過這麼安靜的球,一時間還有些不适應。
柔韌的尼龍弦壓在指腹上,産生一陣淺淺的鈍痛,但他毫不在意,隻是假裝漫不經心地用餘光瞥向旁邊的手冢,卻發現對方正在低頭專注地壓腿,根本看不清表情。
越前突然有點不爽,什麼嘛,把我叫出來比賽又不說話。
他決定開口直截了當地問:“部長,你為什麼會突然想和我打球?”
這兩天他一直在想這件事,上課想,部活想,吃飯想,洗澡想,但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是其他人,比如momo前輩,那可能就是想比賽。畢竟單細胞生物的思維就是如此直率,這麼想所以就這麼做了。
但部長不一樣。
在越前龍馬遇到過的那麼多人中,手冢部長是他見過同齡人中處事最成熟的存在,有時候老頭子甚至都沒有部長靠譜,唔,或者也不是有時候,是絕大多數時間。
一個心思缜密的人,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約戰,裡面一定有什麼深意。
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奇怪的越前龍馬認真地看向手冢部長,等待着一個回答。
空氣安靜了兩秒。
手冢擡頭,視線平靜地落在越前身上,就要說出今天的來意:“你……”
咦?怎麼這種仰視的角度這孩子還這麼矮?真的有每天都在喝牛奶嗎?手冢的思維不受控制地跑偏。
實在是最近被洗腦了太多次,她無論看到什麼第一反應都是身高。太大意了,居然在這種時候走神。好在她一向沒什麼表情,在這種時候就顯得格外占優勢,隻從那鏡片後一如往常冷靜的目光中,根本看不出來她剛剛在想那麼冒犯的事情。
但越前敏銳地察覺到了部長動作的一頓,不過在他反應過來前,手冢已經恢複了冷靜。
“因為想要看看你的網球是什麼。”
這算什麼回答?我的網球?網球就是網球,網球難道還能有很多種嗎?
“什麼意思……”越前龍馬皺起眉,但手冢已經握着球拍走向對面,話到嘴邊又隻好咽回去,變成一聲含糊不清的啧。
可惡,讨厭謎語人。
他郁悶地扭頭就走。
算了,不管說什麼都一樣,反正都要在球場上打敗你。
兩人各自就位。
夕陽的餘晖把球場籠罩在一片橘紅中,連發絲都染上了一層金邊。在周圍安靜的環境裡,隻有他們倆相對而立。
“準備好了嗎,越前?”手冢的聲音沉穩冷靜。
“嗯,準備好了,”越前勾起嘴角,眼神張揚又自信,“準備好打敗你了。”
要是部長輸了的話,表情一定很有趣。他想,老是冷着張臉也太沒意思了。
這種态度的話,會輸的。手冢眼神沉下來,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可不是來玩鬧的。
對于越前龍馬這種無比驕傲的類型,要想他能夠聽進自己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實力征服對方。
競技體育強者為尊,這句話絕對是真理。
她沒有再多說,而是簡單地将球抛起,揮臂擊球。
“啪!”拍面與球接觸發出一聲脆響,網球以雷霆的氣勢呼嘯着砸向對面的半場。
越前還沒有反應過來,球已經砸在了他的腳邊,彈射離場。
上來就打這麼快的球嗎?原本以為這隻是一場普普通通比賽的越前愣住。他擡頭想問問什麼情況,就看見了對面那個沉默伫立的身影,讓人不自覺地繃緊了神經。
手冢目光凜然,冷靜地提醒:“不要留手,越前,用出你的全力。”不然會輸的很慘。
聽出話裡的深意,越前龍馬壓了壓帽檐,被帽子遮住的眼睛裡悄然升起警惕,握着球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嘴上卻仍舊說着挑釁的話:“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倒是部長你要小心啊,可不要在這裡輸給我,那就太難看了。”
“想要打敗我?那就來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