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筠走了，桌面上的菜都還沒上。旁邊為了點燃氣氛的小提琴還在和鋼琴孜孜不倦的合奏着，空曠的餐廳此時隻有優雅動人的音樂聲。

不知道坐了多久，餐廳的經理才猶猶豫豫的走過來，問菜還需不需要上。榮铮的臉上看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他隻是沖着經理點點頭，吐出一個字後便閉上了嘴巴。經理心領神會，将做好的菜一樣樣端上來。

程心筠不是家族聯姻介紹的，認識她是因為在高中時，兩個人是學校的宣傳片形象大使。後面因為家族企業，在一些晚會上也會相見，兩人這才交流頻繁起來。

那個時候的榮铮，因為自己家的企業被二叔蠶食到隻剩下最後一點兒，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去把這些東西奪回來。所以對于身邊多出來的人，他第一時間也是評估對方的價值。他知道這樣不好，所以他也學習着如何去做一名合格的男朋友。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是不合格的。

他沉默地拿起刀叉，吃着桌子上的食物。

***

小徐睡到半夜，起身出去上廁所，回來時發現從門縫中瞥見何堯青的屋子燈還沒關，便走過去敲敲門。裡面的人很快就應了聲，小徐将門推開。

“老頭的文獻綜述，你不是晚上七點多就發給他了嗎？現在又在寫什麼？”小徐打了哈欠，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發現已經淩晨一點了。

“我今天在後台的休息室見到了榮铮。”何堯青将眼鏡摘下，露出稍顯疲憊的眼睛。

小徐恍然大悟的說道：“怪不得這麼久才出來，你們聊什麼了？”

“我和他說了我要去申城的事情，也和他說了，希望他将來能夠将工作重心轉移到申城。”

小徐不可置信的說：“你上來就讓人家把京城的企業轉移到申城，人家能答應？我看你是瘋了吧！”

“榮家在京城根深蒂固多年，大半企業都在那裡。早年榮家老太爺可是京城的第二個皇上，你讓他抛棄這天大的靠山，去一無所有的申城創業？”小徐被吓醒了，“你膽子可真大！”

“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榮铮一家隻是榮家的偏房。我調查過，早年他們家能掌握的企業資源還占比百分之四十多，後面一度降到百分之十幾。現在因為榮铮上來，但也隻是強弩之末，雖然将一些産業奪了回來。但隻是杯水車薪，隻拿回來了不到百分之十。”

小徐坐在旁邊的床上，單手撐着頭：“誰讓他二叔是個瘋子，連家裡人都搞。那些年傳的滿城風雨，咱們這些門外漢都知道了。”

“隻不過你這調查的挺詳細啊！看來是早有準備。”

何堯青沒否認：“所以這是我給他的建議，與其和他二叔在京城抖個你死我活，不如另外尋找一片天地。”

“申城現在是他最好的出路！”何堯青堅定的說道。

小徐歎了口氣：“他不一定會聽你的，縱使這是對他有利的建議，但是你的身份在這裡，人家肯定不相信你是為了他好。說不定還覺得，你隻是為了給村裡修路，編出來的說辭而已。”

何堯青笑笑，看向還在發亮的電腦屏幕，上面頁面已經添加到了十幾張，每張都是關于申城的數據。

“他什麼時候要這些？”

何堯青說：“我和他約的後天發給他，但是......”

“但是我想明天就發給他，然後後天約他一起去申城。”

小徐不解，現在還是沒影的事情，就這樣和他一起去申城，是不是有些草率。況且林市長的介紹信隻是給何堯青一個見面的通道，上面并沒有寫其他人也可以去。

何堯青看着小徐疑惑的臉，忙解釋道：“不是為了一起見申城市長，隻是想要帶他去那邊逛逛。因為我在整理資料的時候發現，有些地方還是需要去實地考察一下的。”

“你就和他一個人去？”

何堯青被這個不怎麼重要的問題問懵了，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小徐在想自己要不要也一起跟過去，但是又覺得會暴露自己和何堯青的關系。何堯青看出來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于是說道：“他沒你想的那麼可怕，更何況我們隻是談合作而已。你還有幾天公假，就留在京城好好陪陪徐老師吧！”

小徐想了想覺得也是，也是在勸對方先休息後，便離開了何堯青的房間。

何堯青盯着電腦屏幕，又将手機的備忘錄打開。上面還停留着一串号碼，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能聞到那股靠近的松香味，很是清冽。

他還沒去加這個聯系方式，隻是讓它靜靜的躺在備忘錄中，現在他要抓緊時間，将方案弄出來，才能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去添加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