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藹什麼時候回來?”
他還能找到我嗎?不知不覺中,和藹悄然消失了,至今都沒有出現。
她沒有期待什麼。如果和藹要去找他自己的生路,她不會作任何阻攔。隻是相伴如此之久,連一聲再見都沒有就離開,總讓她覺得内心不安。
腳下的路不平。藏月差點被那草坡絆倒,穩住身體之後,她聞到了熱切的草木的香氣,為此感到渾身舒暢。就在這時,水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如果我說,和藹被我殺了,你會怎麼樣?”
和藹被殺。
透徹心扉的愉悅頓時凝固,變成苦味。
“他的屍身在哪裡?”
“就在你的眼前。”水西看起來有些得意,全然沒了剛才那般落寞。“一隻鎮宅獸,怎麼會有屍身呢?他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煙消雲散了。他的原身,現在已經四分五裂,被明嚴收拾進垃圾堆了。”
“你們兩個,是同生共死的一對鎮宅獸,怎麼會?”鹿藏月懷疑起書上的記載來,明明說這對被創造出來的鎮宅獸忠誠可鑒,無堅不摧,生同生,死同死。“怎麼會自相殘殺?”
水西輕蔑的看她一眼,不再說什麼了,加快腳步去幫她撩起了珠簾。
更多的事情,并不在書上記載。
再次翻看那一桌子的書。鹿藏月終于發現了不對勁之處。明嚴的倉庫裡有這麼一本來自四千多年前的金箔書,當時她翻開來看,隻瞧見諸多紅紅的杏花大小的印章。她打開電視,找到一個正在重播的電視節目。
“在正統的記錄文件中,是用官方認可的印章來當作标點符号的。這說明這些記載是需要經過多方審核的,可見那時候的人對曆史的記錄的認識已經産生了。”
“這些東西流傳下來的已經很少了。而且接近現代物品,一般人看見可能不認為那是古董……”
那到底是什麼樣子?鹿藏月手裡這些金箔書薄如紙張,光彩不似明嚴那本金光燦燦,放在桌上,和普通的做舊古書沒什麼兩樣。但是隻要觸摸到它,就知道這是金屬制品。
翻開來看,書寫着鹿藏月所認識的四千多年前的字符。隻是斷句之間用空格來表示,有的地方出現了不大明顯的一點,根本沒有任何所謂的印章。
這些書是假的!惠子逢給她看,隻想她知道的東西。或者,編造了一個過去的夢。
這座宅子,内部模仿了她小時候的家,和曾經的雲生殿。
拆穿,還是裝作不知道?她已經淪為别人的籠中鳥。
她把其中一本用舊報紙裹好,又厚厚的裹了多層禮物紙,剛走出院門,水西又迎上來了。
“哪去?”
“有禮物要送給朋友。”
水西看到了她藏在懷中的東西,伸出細長的兩指,想要把那書拿過來,“給我吧。”
藏月不放手。
“我知道是什麼。”水西輕笑,“這東西不能讓别人知道它的存在,會惹來麻煩。”
“那正好,惹麻煩和我有什麼關系?”藏月把書抱緊,下定決心要同水西來一場争鬥。“文戒說的沒錯,你是惡王的鷹爪,一個鎮宅獸,怎麼會不守宅子反而去幫一個人争天下?”
鎮宅獸不應該離開它所鎮守的宅子。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這麼說的話,和藹又是為什麼要跟着她?惠家至今并未沒落。
那些金箔書裡沒有關于這位惡王的記載。但是傳說他以前是為民祈福的修士。她所愛的人難道是這樣一位臭名昭著的殘暴王侯,一直僞裝成良善之人?
她什麼也不記得了!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水西輕輕一推,藏月站立不住,向後踉跄幾步,懷裡的金箔書飛了出來。水西優雅從容的接在手中,視線沒有離開過藏月一星半點。他那雙豹子一樣冒着寒氣的雙眼,緊緊逼迫藏月步步後退,似乎含了恨,“這都要問你啊,你又為什麼害得雲生殿少主為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