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打開聊天框,準備再催一下他時,車門被打開,宋辭遠鑽進來。
“什麼事?這麼着急?”
他穿了件單薄的襯衫,領帶已經消失無蹤,領口大剌剌地敞着,明顯是急匆匆跑出來的。
見慕槿不說話,他靠過來,張開雙臂,想把她攬進懷裡。慕槿抵住他的胸膛,身體雖然不能再往後撤了,但頭和他離了有十萬八千裡。
宋辭遠放下手,輕輕地扯住她的衣袖:“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車裡安靜下來,隻有暖氣的聲音輕響,熱得人心煩,慕槿按下車窗鍵,地下室的冷風吹進來,才勉強散了那股煩躁勁。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宋辭遠,開口:“我們可不是那種可以随便擁抱的關系。”
宋辭遠眨眨眼,他低下頭,語氣莫名嬌羞:“所以你是來告訴我答案的嗎?”
慕槿:?
他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她深呼吸,忍住給他一錘的沖動,問他:“你公司還能撐多久?我要聽實話。”
宋辭遠猛然擡起頭,他的表情足以證明白峰的話。
“半個月,對嗎?”
“……誰告訴你的?”
慕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宋辭遠沉默。
“你是覺得我不配知道?”
“不是!”他着急地否定,和她對上眼神後,明顯一頓。
大概是看到了她眼裡的冷淡,他抓住慕槿的胳膊,不等她再開口,他就自動解釋起來。
“我已經找到原因了,是……是我爸用了些手段,想逼我回去,是我連累了你。我可以處理好的,不告訴你也是希望你不會為這些事煩惱。”
慕槿:“所以你是覺得風雨你來抗,我好好享受安穩生活就可以了,對嗎?”
宋辭遠不理解她語氣裡的質問:“這樣不好嗎?你隻需要繼續做你想做的工作,玩想玩的遊戲,你不需要為任何事煩心。我保證,工作室絕對不會出問題,就算朝生沒了,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保住工作室,保住你現在擁有的——”
“那我呢?”
“……什麼意思?”
“那我算什麼?攀附大樹而生的藤蔓?還是永遠活在你羽翼下的雛鳥?”
宋辭遠愣住。
慕槿注視着他,一根根掰開他的手。
雖然不應該故意揭他傷疤,但她還是要說:
“你的媽媽和妹妹一直生活在保護下,你覺得她們過得開心嗎?”
宋辭遠臉色霎時變白,一口冷風吸進肺裡,他咳得停不下來。
慕槿把車窗關上,給他順氣,等他不咳了,又抱起雙臂,和他隔開一段距離。
“無論之後我們會是什麼關系,但至少現在我們是朋友。于公,你應該通知合作夥伴公司出現了問題,于私,你也應該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沒想到楚千雪教她的道理還有教給别人的一天。
宋辭遠沒說話,慕槿知道他在高壓環境下長大,習慣用沉默去對抗他不認可的話。
但沒關系,她今天不需要他的回答。
“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是隻能依靠别人的菟絲花,不需要你的保護,我要的是共同面對。”
雖然聽起來很像是在喊口号,但她從小就是這麼認為的。
她不是需要攀附大樹的藤蔓,她就是那棵大樹,她的枝幹可以伸向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的花可以肆意綻放,因為她的根深深紮在土壤裡,她有可以面對一切風雨的能力和勇氣。
她理解宋辭遠的性格,但這不代表她接受他的做法。
“你明白嗎?”
宋辭遠聲音沙啞:“……對不起,我——”
慕槿打斷他的話:“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我要說的不止是今天這件事,是以後的每一件事,等你覺得你能做到,再來找我吧。”
她轉身打開車門,右腳剛跨出去,手腕就被宋辭遠拉住,慕槿回頭,看到他微紅的眼眶。
宋辭遠:“我……”
又沉默了,看來他還沒想好怎麼說,隻是本能地不想讓她走。
每個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觀,但如果在這件事的看法上都不能保持一緻,他們不會有以後。
慕槿冷硬地扯開他的手,選擇毫不留戀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