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遠看清楚她認真的神情,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他頹然地松開手。
他們倆說話的聲音太小,陳承沒有注意到氣氛的異樣,他收拾好罐子,過來笑呵呵地問:“聊完了嗎?宋總,還有一塊區域還沒看完,要不我帶你再看看?”
宋辭遠搖頭:“今天就到這吧,公司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來的時候還意氣風發,走的時候連背影都透着喪氣。
慕槿看着宋辭遠離開,腦子裡都是他最後難過的眼神。
難道話說得太重了嗎?
陳承悄聲問她:“他怎麼了?你們聊了些什麼?”
慕槿也搖頭:“沒什麼,我去上班了。”
休息室隻剩一個莫名其妙的陳承:他們都怎麼了?
*
中午一點,所有人都在午休,整個辦公室裡一片安靜,隻有空調的暖風聲輕輕響着。
突然,一聲怒喊打破甯靜。
“我找你們工作室負責人,人呢?給我出來!”
一個中年男人沖進來,他衣服皺巴巴的,像頭發狂的野獸,眼睛裡布滿血絲。
前台跟在他身後,想攔住他,然而懸殊的力量讓她無能為力。
“保安!保安!快來!”
“滾開,”男人一把推開她,“宋辭遠不是最愛往這跑嗎?人呢?都給我出來!”
工作室的衆人被吵醒,紛紛抱怨。
“誰啊?”
“幹什麼的?”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陳承從辦公室出來,邊跑邊穿外套,明顯也是剛被吵醒。
他把男人帶進了會議室。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衆人剛準備睡覺,卻發現午休時間已經到了,隻好起床繼續工作。
整個辦公室彌漫着沖天怨氣,堪比亂墳場。
慕槿高聲道:“我給大家點咖啡和甜品,點單鍊接發群裡了,半小時後下單,過時不候啊。”
人群爆發出歡呼聲。
安撫好同事後,她敲響會議室的門。
裡面傳來陳承的聲音:“請進。”
她推開門。
那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陳承旁邊,他摘了眼鏡,雙眼紅彤彤的。
“我是從宋總白手起家的時候就跟着他了,幾年過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他抹了一把眼淚,“那時候公司就一間辦公室,團隊才十幾個人,大家擠在一起,沒日沒夜地埋頭苦幹,不就是為了能把公司發展得更好嗎?”
陳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對,你說的是。”
“誰知道,公司剛好起來,宋總就把我踢了,連個體面的告别都沒有,就讓我收拾東西走人,我不甘心啊!”
男人掏出手機,翻到一個聊天記錄,指給陳承看:“宋辭遠就是狼心狗肺,辭退我就算了,還在行業裡封殺我,我連個工作都找不到。我的老婆孩子怎麼辦?他就是想逼死我!”
他眼睛發紅,脖子上青筋暴起,雙手緊緊地捏着手機。
陳承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别激動别激動,有問題我們慢慢解決,我已經給宋總打電話了,他很快就過來。”
男人面露猙獰,顯然是恨極了:“對,你讓他趕緊過來。”
慕槿在他對面坐下,用審視的目光盯着他。
十分鐘後,宋辭遠趕到,他身後還跟着氣喘籲籲的沈青禾。
他闖進辦公室,沖到慕槿面前,眼裡滿是擔憂:“你沒事吧?”
慕槿對面的中年男人搶在她前面開口:“宋辭遠,好久不見,見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慕槿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宋辭遠眉頭才舒展開來,他轉過身,冷冷地看着男人。
“譚建,非法闖入别人公司,進公安局就會被拘留。”
譚建笑了一聲:“哼,你以為我還在乎這些嗎?反正也找不到工作,不如把我抓進去,至少還管吃管喝。”
宋辭遠側頭,給了個眼神,沈青禾會意,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譚建這才慌了,他沖過來搶走手機,怒視着宋辭遠。
“宋總,你心真狠。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以至于你要斷我生路?我為公司立下汗馬功勞,結果呢?被降職,被邊緣化,這些我忍了,但人都是有底線的,我忍不了了,今天你必須給我個說法,不然我就告你!”
宋辭遠的身高比譚建高出一截,此刻他從上至下盯着他,眼神冷得像冰:“立下汗馬功勞?譚建,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天翎的事?”
威壓感襲來,譚建後背發涼。
他怎麼知道……
“上個月,市場部的文件是你做的手腳吧?還有向合作方謊報公司計劃,故意擡高成本,将公司機密洩露給競争對手,這些,不都是你做的嗎?”
譚建的腿開始發抖,他做的這些事一旦被告發,涉及的金額足以被判十年。
怎麼可能,他藏得那麼好,這不可能。
他顫抖着開口:“你,你血口噴人!”
宋辭遠看了一眼沈青禾,沈青禾了然地點點頭,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翻開。
“譚建,這是過去一年裡你和——”
沈青禾的話戛然而止,她看了一眼資料,面露尴尬,慢慢合起文件夾。
她又拿錯文件了。
譚建看這情況,立馬開始嚣張起來:“我就說是假的,我怎麼可能幹這種事!”
宋辭遠無奈地歎了口氣,拿出自己的手機。
“你要看的證據,”他把手機舉到譚建面前,一張張往後翻,“這是過去一年裡你和天翎的人見面的照片,這是你的電腦數據,這是你們的聊天記錄,還有你們交易的錄音,要不要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