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安慰竹昭昭,但他也不确定那人會不會來。
突然,一記風刃甩進殿中,黑巳衛腹背受敵,陣型立馬被打亂。
看清楚來人,竹昭昭又驚又喜:“師父!”
自師父知道自己的母親因周永安和展掌門間接而死後,她便如墜冰窖。可周永安已經死了,活在世上的,隻剩一個和她有血緣關系的父親。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連帶着,她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被她“抛棄”的姬信。
項钰周身散發出的氣勢狠狠将黑巳衛壓在地上無法起身。當年宮變之時,即便她的昆侖精氣可以對抗黑巳衛,但為了讓周懷仁繼承大統,她沒有選擇抵抗。
如今,為了讓信兒明君登位,卻不得不這麼做。
昭昭和竹盼歸離開後,高殇曾找她單獨談話,希望她幫他們對付黑巳衛。她當時說讓她考慮考慮,思量許久,她還是來了。
音波消散後,滿朝大臣像是如夢清醒般回過神來:
“诶,老夫剛才怎麼了這是?”
姬家家主見到項钰,立馬出聲:“國師怎麼回來了?”
他是真沒想到項钰會出現在這,他一直以為項钰作為二皇子的妻子,怎麼說都是站在他們這邊,可先帝駕崩那日,她親口說手谕内容是将皇位傳給大皇子……
他怎麼也不能理解。
周邊的大臣們聽見他的話,紛紛辨認來人,看清之後便破口大罵:
“你這妖師還敢回來?!”
“若不是你,我大周何苦因那場宮變元氣大傷?!”
“都是你挑唆的二皇子!”
“你這妖婦!”
項钰頂着諸位大臣的罵名行至殿前,慈愛地大量着眼前的姬信,嗚咽道:
“信兒,好久不見。”
姬信知道母親的艱難,從未怪過項钰,有的隻是見到母親的欣喜,他不敢相信地開口:
“母親……”
“诶。”項钰應聲,“母親來了,不用怕。”
随後,項钰轉過身,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大聲道:“周懷仁行為不端,是我當年錯看了他,當真以為他厚德載物,寬以待人,竟一時蒙蔽,篡改了先帝手谕。”
“先帝真正傳位之人,乃是前朝二皇子周懷遠。”
大臣們不吃她這一套,紛紛反駁:“當年說先帝傳位于大皇子的是你,現在改口說先帝真正傳位給前朝二皇子的也是你。你叫我們如何相信?”
“是呀,這不是耍我們玩嗎?”
項钰抽出藏至袖中的先帝手谕,将手谕内容那面展示給諸位大臣,上面赫然寫着“周懷遠”三個大字。
衆臣紛紛啞然。
當年項钰宣布先帝手谕之時,誰也沒見過上面真正寫的是什麼。因為還沒等看呢,二皇子周懷遠就突然爆起,直直沖向了大皇子,宮變随即開始。
其中一位大臣質疑道:“可二皇子已經死了,你這份手谕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
姬衍适時站出來,沉聲道:“前朝二皇子雖然死了,但他還有遺孤!”
一石掀起千層浪。
“什麼?懷遠皇子竟還有遺孤?”
“怎麼從未聽說?”
姬衍:“諸位大臣未曾聽說,實屬正常。”
“因為前朝二皇子遺孤的消息被我掩得嚴嚴實實!”
“否則,還沒等諸位大臣聽到他的消息,就被咱們宅心仁厚的陛下給抹殺了!”
一名臉寬方正的大臣問道:“姬家主,你知道前朝二皇子的遺孤是誰?”
姬衍:“不錯,他就是在我姬家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少主——姬信!”
衆臣嘩然:“你這說的,誰信啊?怕不是借此機會……篡位?大周朝難道要改姓姬了?”
項钰冷不丁來了句:“沒錯,姬信确實是我先夫周懷遠的親兒子。”
“姬信是我早産後,托付于姬家家主的。難道諸位連我這個親生母親的話都要質疑嗎?”
諸位大臣聞言,紛紛緘默。
周懷仁現在是死是活尚且不知,姬家那邊還找來那麼多強悍的幫手,有看清形勢的官員立馬站出來,朝姬信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人動,其他大臣也跟着動起來,跪在姬信跟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鬧劇,終于結束。
展璋站在殿外,旁觀了這一切。
夷無路看了眼他,問道:“師父,你不進去看看嗎?”
展璋淡淡道:“……不了。”
昨晚夷無路突然回宗門,展璋本想悄無聲息地離去,向雲兒謝罪,卻突然被他帶到京城。說什麼,再怎麼說也得再看項钰一眼。
夷無路:“師父,你和親生女兒分開了這麼多年,就不想和她團聚嗎?”
展璋羽睫微扇,陰影投落下來:“我害死了她的母親,我沒臉見她。我也沒盡到父親的責任,我想……她也不想見我。”
夷無路沒回答他這句話,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師父,圖丹嘉措進京了。”
展璋不解:“嗯,怎麼了?”
“他帶來了可以重塑金身的蓮台。所以……”
所以,雲兒有救了?!
展璋眼前一亮,抓住夷無路的手:“你是說,那蓮台可為雲兒重塑真身?!”
夷無路:“沒錯,不過師母是天生地養的精靈,沒個十年八年,怕是無法重塑。”
展璋:“我幾十年都等了,還差這十年八年的嗎?”
夷無路問道:“師父……如果師母重新回來,你還會和她在一起嗎?”
展璋仔細想了一會兒,淡淡道:“不會。”
“我非良人,唯願她活着就好。”
“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
夷無路輕輕将他推進殿中:“是啊,所以,說不定項钰前輩也是這麼想的。”
後背受到一個推力,展璋身體控制不住向前傾,佯怒道:“你個臭小子!”
項钰看見展璋,小時候那個紫薇觀觀主照顧自己的記憶便似潮水般湧出,她驚道: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