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璋:“嗯。好名字。”
除此,他沒再說多餘的話,隻是偏過頭,淡淡地看了一眼緊張的周永安,示意他将夷無路放了。
周永安還指望着展璋帶他進巫族,于是不情不願願地揪起夷無路的頭發,嘲諷道:“真是走運啊,讓你逃過一劫。”
随後,随手像扔垃圾一樣,将夷無路大力推向竹昭昭。
夷無路踉跄幾步跌向她,竹昭昭伸出雙手牢牢抱住他,可他身上全是傷口,沒有一處好的,隻要輕輕一碰,夷無路就不自覺的顫抖。
竹昭昭秀眉深陷,心揪起來:“墨螭,墨螭,你還好吧,墨螭。”
夷無路輕輕靠在她懷裡,仰頭輕笑:“死不了。”
隻是,你總喊别人的名字,我的心也會痛。
竹昭昭沒有發覺夷無路眼底一閃而過的悲傷,隻是手忙腳亂地去扯他身上的縛妖繩:“怎麼解不開?快解開啊!”
竹昭昭猛地回頭沖展璋大喊。
展璋:“别白費力氣了,等你帶完路,我自會收了他身上的縛妖繩。”
但到時候會不會放過他,那就另說了。
竹昭昭怒得剜了一眼展璋,随後輕輕攙扶着夷無路回頭,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周永安一夥人見狀跟上。
夷無路貼着竹昭昭的脖頸,手緊緊抓着她的袖子,有氣無力道:“不要,不要聽他們的。巫族是無辜的,你别帶他們去。”
“可你也是無辜的。我管不了這麼多了。”
周永安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中嘲諷,你們誰也跑不了。
竹昭昭沒想過,巫族一夕之間全族慘死,竟會是自己促成的。林中白霧騰騰,她内心也陷入煎熬。
密林遮天,不見天日,估摸不出時間。但展璋自一開始,就數着腳程,他們跟着這婢女在林中走了快一個時辰了,眼前依舊是密林層疊,絲毫不見人煙。
周永安有些不耐煩了,大聲質問竹昭昭:“你是在耍本殿嗎?都走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到?”
竹昭昭絲毫不在意,頭也不回道:“殿下要是不相信我,大可自己找。”
周永安:“……”
水越來越深,已沒過衆人大腿。竹昭昭深知,再不出手就沒機會了。
她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将夷無路攏得更近:“梵雲姐姐的那塊玉璞在哪?”
“你要做什麼?”
“我先替你保管,怕你弄丢了。”
“咳、咳。”夷無路急得咳嗽了幾聲,“你想都别想。”
竹昭昭輕輕拍了拍他胸脯,給他順氣,生怕他一口氣提不上來,還摸了好幾遍:“好好好,你别生氣,我安安分分的。”
說罷,她避開衆人,輕聲道:“剛才在路上,我已經幫你把縛妖繩給偷偷解開了。”
夷無路眉毛輕挑:“你什麼時候……”
竹昭昭現在的殼子雖然是小翠,但還保有白意歡從前的功法,所以解開縛妖繩還是綽綽有餘,隻是剛才當着衆人的面,她隻能裝作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好讓他們放松警惕。
不過,墨螭他還傻乎乎的不知道而已。梵雲姐姐難産時,幸虧有自己給她傳輸靈氣,否則她撐不到生下阿钰。
竹昭昭輕輕捂住他的嘴,讓他小聲些:“這你就别管了,你待會找機會偷偷逃走,逃回巫族找幫手。我來斷後拖延時間。”
夷無路一臉嚴肅地搖頭:“不行,你先走,逃到巫族後就别再出來,他們找不到你。多餘的你别管。”
竹昭昭知道,他這是又要憑一己之力,幫她奪得生機,他總是這樣。
争執過後,竹昭昭一臉妥協:“唉,行吧。繞過前面的巨樹,我們就開始行動。”
夷無路放下心來:“嗯。”
展璋看着不遠處相互攙扶嘀嘀咕咕的兩人,陷入懷疑。
他總覺得不對勁,周永安說墨螭趁雲兒生産時挖了她妖丹,為的是用昆侖玉幫助他的族人修煉奸邪秘術。
可一路走來,這墨螭都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如若不然,那婢女怎會對他不離不棄。
他真的是殺害雲兒的幕後真兇嗎?意歡師妹的失蹤真的和他有關嗎?
還沒等他理清個中緣由,前方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呵。
“跑!”
展璋擡頭一看,竟是那婢女猛地将墨螭推開,自己則扭頭向他們奔來。
竹昭昭隻希望自己跑得快些,快些,再快些。她将從夷無路身上順下來的昆侖玉緊緊抱在懷中,昆侖玉有些發燙,但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梵雲姐姐告訴過她:昆侖玉千年難遇,可增輔修煉,可演算天機,可編織幻境,可鎮巫氣運運,亦可點化蓮台。
那她便用這昆侖玉為他們捏造一個幻境,叫他們走也走不出來!
昆侖玉周圍流轉的瑩瑩白光,紛紛流往竹昭昭體内。白光的範圍愈來愈大,像林中的水潭漣漪一般,輻散至四周。
夷無路想要闖進去将她拉出,卻被白圈猛地撞開,血吐了一地。他半趴在地上,心口撕心裂肺地疼:“昭昭,不要!”
方才同他那般親近,原是為了從他身上拿走昆侖玉獨自赴死嗎?
展璋懷中的阿钰見到這白光倒也不怕,咯吱咯吱地笑,像是見到娘親一般,隻覺得欣喜。
白光出現之際,展璋早已反應過來,那是雲兒妖丹化作的本體。但昆侖玉并非普通人能夠驅使的,這婢子是什麼來頭?
看這身法倒像是……意歡師妹!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分明容貌、年齡都與師妹不符,但她怎麼會師妹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