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戈安靜等在徐府外,這會兒已是初冬,胡青竹忙把湯婆子塞到江玄戈手裡。
等了大約一刻鐘,徐管家出來了:“這位小公子,請随我來。”
江玄戈帶着胡青竹和江福臨随管家進門,徐府很大,卻一副落敗之色,諾大的府邸沒見幾個下人。
江玄戈跟随管家走過前院,在偏廳見到正在看書的徐壽祿,徐壽祿約摸五六十歲,面白,短須,兩鬓斑白,唯獨一雙眼睛深邃帶着銳光,他旁邊還坐着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面若好女,正給徐壽祿奉茶。
而在徐壽祿和陳臨淵這對師徒眼中,江玄戈十分具有個人特色,身量略胖,好在不過十歲的年紀,胖一點隻會讓他顯得圓潤可愛。肥嘟嘟的臉上鼻子嘴巴瞧不出什麼特别,隻一雙眼睛,特别明亮,圓溜溜的眼珠漆黑如墨,顯露出主人不同于常人的機靈聰慧。
江玄戈躬身向徐壽綠見禮,徐壽祿站起來:“小公子不必客氣,聽老仆說,小公子也修雜學?”,朝局潰爛,天下大亂,陛下偏聽偏信,他有心想變革改變朝局,卻處處受到打壓排擠。族人遇難,父親逝去,皇帝又将他罷官,徐壽祿已對朝廷絕望,心灰意冷之下帶着家人回了老家,一直閉門謝客。之所以會見江玄戈,不過是他那幾句話讓他有所觸動,想勸一勸他,初生牛犢不怕虎不要緊,但如果以後想要科舉入仕,以後萬萬不可再這樣表露出來。
江玄戈搖頭:“晚輩以為那些并不是雜學,恰恰相反,這些學科能助我們認識這個世界的客觀存在并加以利用,是堂堂正正的大道。”
江玄戈的用詞很是蹊徑,但仔細一想,卻發現具有深意,特别符合他所鑽研的那些學問。
這讓徐壽祿提起了興趣,江玄戈忙讓胡青竹上前,将他懷裡的三本書呈于徐壽祿面前,徐壽祿看向這三本書的封面,隻見上面分别标注着《格物》《化學》《算術》。
他的弟子陳臨淵見狀,忍不住道:“小公子這些書可是你自己所寫?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我老師在這方面鑽研頗深,這些書,小公子還是拿回去吧。”,意思就是讓江玄戈别在這兒班門弄斧。
徐壽祿不贊同地制止了陳臨淵:“臨淵,不得無禮,一山還有一山高,切不可驕傲自滿。”
江玄戈一雙眼睛彎了彎,面露狡黠,對徐壽祿和陳淵臨道:“如果徐先生和這位師兄不嫌棄,可以先看看小子這幾本書。”
陳淵臨不想看,徐壽祿倒是翻看了算術,心中卻也沒怎麼在意,雖然有自賣自誇的嫌疑,但他确實在這方面鑽研多年。以當今大梁所有學子都研讀四書五經,将其他學問通通視為雜學小道的氛圍下,徐壽祿确認在算學方面,确實比旁人鑽研的要深入幾分。
徐壽祿一開始神情很是輕松,但随着翻過幾頁後,他的面色漸漸嚴肅起來,接着身體不自覺繃直,全身心都沉浸了書裡。
陳淵臨見徐壽祿這樣,輕聲喚了一句老師?徐壽祿卻理也未理他,邊看邊思索,忽然間喊一聲:“咦,竟然是這樣?”
陳淵臨作為徐壽祿的關門弟子,自然了解他。知道能讓老師沉浸成這幅模樣,這幾本書定是有些門道。他看了看江玄戈,江玄戈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陳淵臨:.....
陳淵臨伸出手,打開了那本《格物》。
沒一會兒,陳淵臨也完全沉浸在了格物裡,他比徐壽祿更加激動,一會兒嘴裡念念有詞,甚至還站起來不斷地轉來轉去。
江玄戈見狀,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達到了,“我們走吧,明天再來拜訪徐先生和陳師兄。”
本來目标是徐壽祿,沒想到還附帶一個弟子。不錯不錯,這一趟來得很劃算,謀一老還送了一個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