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鬼切醒來之後……源賴光眯了眯眼,他接受任何懲罰,隻要他們能在一起。
耐心是他最自信的優勢。
在源賴光希望自己是鬼切睜開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的堅持中,男孩金屬環上的金色光芒終于淡去消失——他睜開了眼睛。
原身生前由于貧窮受到的摧殘終究沒能放過他剩下的那一隻眼,源賴光保存這具因鬼切精神力離去而再度死亡的屍體時也曾考慮過是否需要弄來他曾經黃金的眼眸,但是他最終還是在某個直覺裡放棄了這個想法。
于是男孩有了赤紅的雙瞳。
與原本鬼切滿是機械僅有大腦與獨眼屬于人類相反,男孩在液體中用唯一機械的雙眼翻看着自己的雙手。
他又一次複活了。
藍色液體在漸漸抽離,扭曲的視野逐漸清晰,鬼切擡眼,他注視着源賴光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自己面前,在器皿開啟的瞬間接住了雙腿無力的自己。
鬼切直直地看着他,還有他脖子上纏繞的小貂。
“呼吸。”
源賴光感受着懷中的重量,心想得好好補補。
得到提示的鬼切這才大口地吸入空氣,悶閉的胸腔舒展開來,四肢的力量也逐漸恢複。
源賴光遞上準備好的衣服,靜靜的等着。
沉默中,鬼切穿好衣物,已經完全習慣了人類的呼吸方式,他垂着頭一時半會不知道如何面對。
小貂跑到了他的腳邊,讨好似的蹭了蹭他的小腿肚。
盯了小貂好一會兒,鬼切擡起頭來直面那個已經無法描述和他的關系的人。
“我們扯平了。”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鬼切仿佛身體都輕盈了一些,他又複述了一遍,語氣變得堅定而輕松,像是在對自己說:“對,扯平了。”
“我……”
精神力的傳輸非常順利,他記得幾乎一切。源賴光在執行上一次任務時在他耳邊說的悄悄話竟然是一句暗示命令,他在完全不記得的情況下将自動儲存精神力的戒指放進了自己的心口,此刻那枚戒指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安靜躺在平台上。
該說些什麼呢。
鬼切看着源賴光,這個人早已沒有當年軍校時意氣風發的模樣,而是用一種深深的悲戚的目光凝視着自己,好像在自己第一次死去之後,源賴光活着的意義便是将自己複活。
他記得一切,自然也記得曾經作為人類與源賴光同校學習的日子,也清楚記得自己當時對他難以啟齒的隐秘的感情。
這份感情甚至在他選擇原諒之後的現在,占據了主要的部分。
就在鬼切擰着少年的臉糾結的時候,源賴光輕輕地笑了。
他的笑容帶着數十年疲憊散去的坦然,就連肩膀也随之松懈:“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