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響亮的炸響，絢爛的煙花接連出現在學院城靛藍色的夜空中，與璀璨的繁星一起點亮開啟屬于聯邦最獨一無二的慶典——

中央軍校開學儀式。

真正的儀式其實是在第二天白天，前一晚的狂歡是屬于受到條規約束的軍校生為數不多的自由時間。

在這個晚上他們不用害怕因為吃得太奢侈或者穿得太誇張而被罰，就連學校的老師和教官都會跟着一起盡情玩樂，放肆歡笑，擁有一座城市大小面積的中央學院則是直接将這一晚變成了中央星最盛大最熱鬧的活動夜，所有來訪者都能參加，這讓整個星系的人們都慕名而來，隻為體驗這獨一無二的節日。

于是現在的學院城人滿為患，大家幾乎都是肩靠着肩，跟随着遊行大部隊推攘前進。

鬼切仰着頭，眸子裡倒映出轉瞬即逝又仿佛永遠放不完的煙火，人群的喧嚷與混亂的音樂傳入他的聽覺中樞，組成一曲稀奇古怪又有趣的樂章。

一隻大手蓋了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别忘了你有一隻眼睛是人類的。”

源賴光擦掉了從那隻金色眼睛裡流出的液體，放在指尖摩挲。

這不是淚水，隻是為了保持濕度而儲存的藥劑。

但很像淚水。

源賴光垂眸。

“抱歉，主人。”鬼切閉上眼，“它們太美了。”

因為慶典，二人都沒有穿平時的軍裝或者作戰服，大家也都陷在歡樂裡，壓根沒人注意著名的源氏上将正穿着罕見的常服帶着他的秘密武器也在人堆裡過節。

畢竟誰能想到身為整個聯邦的偶像竟然這麼大膽得毫不遮掩呢。

“走，”他自然而然牽住鬼切，“帶你去看更美的。”

從他的語氣中聽出，源賴光此刻心情還不錯，他的嗓音比起以往都要輕快，命令下來從不拖沓的語句裡甚至帶上了尾音。

看着走在前方的源賴光的後腦勺，又看了看兩個人十指交握的手，鬼切眨眨眼，由着源賴光撥開人群帶着他走過了兩條街。

霓虹燈火在身邊飛逝，光怪陸離，唯一不變的就是眼前這個寬闊的背脊，在洶湧的浪潮裡劈開一道痕迹。

【你快跟上！】

“什麼？”鬼切回道，他看着牽着的手，“我有跟上。”

“嗯？”源賴光回頭眼神疑惑，“快到了。”

鬼切注意到了這份疑惑：“剛剛不是您在說話？”

“我說什麼了？”源賴光朝他笑開，迫不及待的心情讓他沒有在意。

“就在前面。”

【就在前面！】

……

鬼切偏了偏頭，他懷疑是自己的聽覺系統出現了問題，不然他為什麼會聽到重音？

但很快他沒空想這個了，在沖出重重人群，又跳躍了好幾個普通人壓根就到不了的地方之後，他們來到了某棟大廈的天台，站立在懸空延伸出十數米的赤紅鋼架上。

他們的腳下就是一條看不見開始與結束的寬闊人河，遊行樂隊的音樂在這個高度已經變得模糊了，偶爾能聽到幾聲高昂的調子，剩下的全是風聲。

此時，優秀的機甲駕駛員的素質讓他們絲毫不害怕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墜落的地方，他們的眼前就是毫無遮擋的中央學院白塔。

晚風吹拂，繁星夜空的巨幕之下，這座白塔宛若散發着聖光，一圈又一圈的白色數據環纏繞在塔身各個部分，或大或小，緩緩旋轉。周圍的一切在它巨大但優雅的身姿下顯得渺小，那些車水馬龍與紅燈綠酒組成的彩色光帶像它腳下匍匐的信徒，正崇敬地為它獻出自己最美的模樣，以卑微的姿态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