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長淵愣了好一會，000見對方沒有反應，還以為是自己速度太快了，還想要踮腳再親一次。

可他剛有一個向上的趨勢，就被施長淵按住了整張臉。

“唔……你幹嘛。”

000透過指縫的間隙，看向施長淵。

000的臉過于小巧精緻了，一隻手幾乎可以完全覆蓋，長長的睫毛顫動着刷過指節，讓人下意識想要追逐抓住。

可能是兩人之間的氣氛過于安靜，又或許是施長淵一直沒有給出回答，000撅起唇瓣，又在施長淵的掌心親了一下。

施長淵猛然縮回了手，蹙着眉問，“你對誰都這樣？”

“啊？”

000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呀。”

“我都給你兩個親親了，你倒是說話呀。”

000戳了戳施長淵肩膀，順着杆子往上爬，語速飛快地道，“你還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好，走吧，可以出門啦。”

000一把就摟過了施長淵的手臂，把他往外拉去。

他一推開門，就看見走廊裡站着一個帶着面具的老人。

000驚奇地眨了眨眼，立馬就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接着靠近施長淵的耳邊小聲嘀咕道。

“原來你家還有其他人呀？”

施長淵沒有說話，隻是擡眸一瞥，就看見了對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震驚目光。

“走啦走啦。”

000頂着那老人的視線，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想要拉着施長淵快點離開。

穿過昏暗的走廊，就是樓梯台階，下面就是寬闊的客廳和餐廳，看起來和普通人家也沒有什麼區别。

隻不過窗簾幾乎都是半掩上的，整個房間都很幽暗，毫不透光。

雖然是鬼魂會喜歡的環境，但對于活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壓抑。

“讓我看看，你的晚餐是什麼。”

000蹦蹦跳跳地下樓，跑到餐桌面前，似乎有些小意外。

“你就吃這些呀？”

“我還以為，你們反派大BOSS，肯定很有排面，每天都吃好吃的。”

某隻小鬼又帶着他的刻闆印象來了。

“果腹而已，吃什麼都一樣。”

“才不是，吃好吃的，心情會變好。”

施長淵吃着自己的晚餐，000就在旁邊傳遞嘀嘀咕咕着各種美食奧義，整個大廳都回蕩着000脆生生的聲線。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的作用，施長淵倒還真多吃了幾口。

當傭人來收拾的時候，都有些詫異。

“我們明天出門玩，可以多吃幾種好吃的的嘛？”000看着施長淵的

“或者或者，買些食材，我淺淺給你露一手。”

000雙手叉腰，驕傲極了，整隻鬼自信到膨脹。

施長淵看着000，眉目間剛有了些微的笑意，之前的那老人突然上前來，附耳說了一些什麼話。

“找到了？”

施長淵頓時眉眼頃刻間冷了下來，帶着些戾氣。

他看向000，交代道，“我要出一趟門。”

“開着門的房間可以去，關着門的房間就不能去。”

000本來想要一起的，但是他看施長淵突然心情就不好了，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我在這裡等你回來哦。”

“明天你答應帶我出門玩的，不要忘了。”

000看着對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雖然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情，但施長淵緊皺的眉頭似乎松了不少。

施長淵低低地應了聲，便出了門。

施長淵一離開，000頓時就感覺整個别墅都安靜了下來，帶着一絲空蕩蕩的……無聊？

000瞬間就感覺那些房間似乎也沒有什麼看頭了。

他正想要回書房的小瓶子睡覺，突然就聽見了一些細細碎碎的交談聲——

“天呐，他好漂亮，好像在發光。”

“漂亮有什麼用，人鬼殊途……”

“管他呢，家主喜歡就行，家主還從沒對什麼人這麼溫柔呢。”

“就是，家主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能有誰陪着他……真好啊。”

000循着聲音找了過去，發現是幾個男女老少完全不同的七八個人，甚至還有一個坐輪椅的小朋友，聚在一起偷偷地觀察自己。

“你們好呀。”

000大大方方地飄了過去，打着招呼。

他怕普通人看不見自己，還特意調動一下鬼氣，讓身體更殷實一點。

大家一見到000，下意識就想要躲閃，隐藏自己。

“别、别怕！”000着急忙慌地解釋，“我不是壞鬼，我不吃人的——”

“别走呀，别走呀……”

000急急忙忙地追上去，想要拉住對方。

“不，不是。”拐角的陰影中傳出來一道老婦人的聲音，“我們隻是怕吓着小友。”

“……我們的身體都有些殘缺。”

000愣了一下，連忙說，“不會的，我是鬼啦，什麼沒見過？”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000還特意舉例道，“之前我還看過自己抱着自己腦袋的厲鬼嘞。”

那些人聽000這麼說，才願意現身。

七八個人中，幾乎沒有人的面容是完好的，難得裸露在外的皮膚也全是大片的疤痕，甚至有些傭人還有别處的殘疾。

“你們是施長淵的家人嗎？”000問道。

“哎，如果我們說不算的話，施家主就沒有家人了。”

其中一個年級較大的婦人說道，“若是在以前，我們隻能算是施家的家傭。”

“隻有這位小少爺，才和施家主有那麼點血緣關系，是旁系小侄。”

000看向了小朋友，想起了什麼，伸手從口袋裡面掏了掏，抓出了一顆糖果。

“給。”

那坐在輪椅上的小朋友像是很少能吃到糖果，雙眼一下就亮了起來，咿咿呀呀地口齒不清說着話，明顯智力上也有些缺陷。

000此時在所有别墅的傭人眼裡，已經是闆上釘釘的“家主夫人”，自然是不把他當外人，有問必答。

“這樣呀。”

000接受到了不少信息，CPU都有些運轉不過來了。

他覺得很奇怪，很突兀，很令人費解。

他覺得像施長淵這樣的大反派，要麼就是孤兒設定，要麼家裡的人肯定也是各路的大反派小反派。

但事實是……

他家裡确實沒有什麼親人了，但又還有些血緣很淡的家人。

他們也不是什麼嚣張跋扈的大小反派們，是一屋子的老弱病殘，膽小、心細，善良，生怕自己的吓到人。

000張了張嘴，想要詢問這是為什麼，但他總覺得這相當于再次揭他們的傷疤。

他好像通過這些人，窺見了反派過往的一個小角。

000飄到了大門口的屋檐上，晃蕩着雙腿，數着星星，等待着施長淵回來。

“我會調查清楚的！”

000給自己打着氣。

很快，前院的大門就傳來了車輛的聲音，000立馬就站了起來眺望。

車上下來了好幾個人，但看身形明顯不是施長淵。

“施長淵的個頭要更高一點，肩膀也更寬一些……屁股好像也更翹哎。”

“什麼更翹？”

屋檐底下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000被吓了一跳，直愣愣地從屋檐穿透了下來，摔到了施長淵的面前。

“沒有哦，我在乖乖地等你回來呀。”

000巧妙地轉移話題，突然發現對方現在穿的衣服，并不是出門時穿的那一件。

“你怎麼換衣服了？”

000湊了上去，習慣性地左聞聞，右嗅嗅，果不其然聞到了熟悉的鐵鏽味。

“又是這個味道。”

000的臉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他真的不記得這是什麼味道了。

但這是第二次了，實在是難以忘懷，000便戳了戳007，希望見多識廣的間諜系統007能知道。

000再次聞了聞，想要将這個味道記在數據庫中，試探着問道，“你去幹什麼了呀，怎麼出去時心情不好，回來心情也不好？”

“你去幹壞事了？”

“沒有。”

施長淵否認，帶着000進了屋。

“真的？”

000被施長淵拉着往樓上飄，将信将疑地跟在了施長淵的身後，直到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房間，才回過神。

“咦，這是你房間嗎？”

施長淵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之前000要麼是睡暗室，要麼是睡在書房的，但他隻糾結半秒鐘，就帶着000進去了。

反正也掀不起什麼大問題。

“嗯。”

“你随便找個罐子住，我去洗澡了。”

說着，就極其放心地讓000一個人待在房間中。

000看着施長淵走進了浴室，看了看他兩米的大床，又看了看他房間的牆櫃确實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瓶罐。

小型的有紮着漂亮蝴蝶結的糖果罐，存放千紙鶴的琉璃瓶、漂流瓶；

大型的則有昂貴的古董瓷器，亦或者鑲嵌寶石的精緻工藝瓶。

但000一個都不喜歡。

“随便找個罐子，憑什麼！哼！”

000氣呼呼的，徑直飛撲向了那張兩米寬的大床，“憑什麼你睡床我睡罐子，我也要睡床！”

可000剛躺下，007就上線給了000一個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