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面無表情的桦地便走回到木桌前:“有個小孩把自己鎖進了鐵櫃裡,長太郎不願意回來。”
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呐。
迹部擡眸,将披在肩上的外套随手丢給桦地:“我去看看,你們想辦法打電話聯系消防員。”
一時之間,後廚室所有人都望向了璃奈,她挽着袖子,将手腕露出來,紫色的眼睛澄淨而真摯。
小西麗嘉抹了一把眼淚,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她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擱,于是把鑰匙放在了面前的少女手心裡。
璃奈跪坐在鐵皮櫃前,把袖子挽得更高了些,一位灰發少年不知從哪出來的,蹲在她旁邊,擔心地道:“時生同學,要不然……讓我先試試吧?噢,我也是C班的,我叫鳳長太郎。”
别說是高中男生了,如此小的口子,就連她這個因為節食而比正常人瘦出不少的人都覺得困難。
璃奈搖頭:“你的手進不去。”
這是實話,鳳低下了頭。
得到璃奈眼神的暗示,小氧點頭:“行吧……”
璃奈将大拇指緊貼小拇指關節根,手盡可能拱起,穿過鐵皮口子,最終卡在了關節處。
斷口處遠比想象中的要鋒利,璃奈不确定再往裡塞,手會不會被割破,但她朝小氧輕輕點了點頭。
為了更好地把握角色,璃奈曾經查詢過幽閉恐懼症的資料。這類人在面臨狹小、黑暗的空間時,有可能産生暈眩感,不知不覺便昏過去了。
璃奈猜想,小修可能是把鎖拿進去,将自己關起來,玩着玩着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他想拿鑰匙打開門,卻突然犯了幽閉恐懼症,失去了知覺。
他對黑暗的恐懼,可能就像墜水之于她而言吧。
璃奈閉上雙眼,再睜開時,手已經穿進了口子,手指靈活地尋找到鎖芯,很快便擰開了鎖。
然後,她的手原路退回,意識逐漸回歸時,大腦就隻剩下了疼痛。
簡直……像是沒有痛覺一樣。
鳳詫異地盯着璃奈的手,她的手背被劃出密密麻麻的血痕,看上去格外猙獰。
好痛。
璃奈感覺自己的右手,不、雙手,甚至全身都在抽痛。她強忍着淚水,咬牙想等自己慢慢緩過去,起身突然看見門口站着的迹部。
痛覺讓璃奈的忍耐完全失效了。尤其是……她還得面對第二次在迹部面前出糗的認知。
昨晚,是一身泥濘坐在寵物醫院的沙發裡。此刻,是痛得像個小孩一樣眼淚滴個不停。
也太狼狽了吧,時生璃奈。
在他倆對視的十幾秒裡,廚師們連同小西麗嘉一起把小修抱了出來。與此同時,消防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清見看着璃奈走出來,驚詫地跑上前,完全不敢碰璃奈的手:“天哪!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璃奈深吸一口氣,漸漸平複下來。
她身後站着神色複雜的迹部和一臉震驚的鳳,腦海裡卻在想:還好跟公司解約了,不然剛才那副面色扭曲的模樣被狗仔拍到就麻煩了。
經過店員們樹枝般蔓延開來的“傳頌”,璃奈很快就得到了一衆顧客的關注。
老闆慶幸今天沒鬧出人命來,等救護車把小修帶走,才滿臉貼笑地把璃奈和清見安排到了……迹部他們旁邊那桌。
“想吃點什麼,随便點!都免費!”老闆把菜單遞給璃奈,又指了指她的右手,“小姑娘,你的手……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斑駁的傷口已經開始凝血,沒有規則的痕迹讓璃奈的手顯得有些醜陋。她下意識用袖子蓋住,揚起嘴角搖頭道:“沒關系,現在已經不痛了。”
不知道幸還是不幸,傷口并不深。這也就意味着,下午的遊泳課,她沒理由請假了。
“但還是消一下毒的好。”鳳将碘酒和棉簽遞給清見,“麻煩你了,小沢同學。”
“啊?叫我清見就好了。”清見怨自己笨拙,“是我應該感謝鳳同學才對,我被吓壞了,都沒反應過來璃奈的傷口需要消毒……”
“其實……真的還好,不是很痛。是當時被吓壞了,所以在心裡把恐怖腦補成了疼痛。”話雖這麼說,璃奈還是乖乖伸出了手。
不痛?
那臉頰上現在還挂着淚珠。
現場明明有那麼多人,她非要撐面子自己去解決。就跟半夜吹着冷風将莫尼耶送去醫院一樣。
迹部面色如常地夾了一塊鳗魚壽司,在無意間對視上那雙濕潤的眼眸時,身體突地一僵:“笨蛋……”
“——我是說,這些平民的壽司,勉強能讓本大爺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