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也不過一刻鐘,就收拾好了這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陶知韫聞着味道,覺得要收回她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句。
周陌川在放下碗筷後也沒有急着動筷,看着她擡手咬了一口,再驚喜地告訴他:“好吃。”
表示贊許時會點頭,像一隻貓咪。
真貓咪扒拉下茶幾上的茶杯,摔出清脆的一聲響。
“……”陶知韫吃了一口面,把心頭的惴惴不安壓下去。
他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麼,仍不緊不慢地開口:“沒關系,你不用擔心我會把貓退回去,我說了要養,就肯定會養好。”
她眉間半是驚訝半是安心,點點頭,“好。”
吃完飯後,周陌川收走了兩雙碗筷,在陶知韫想動手掃去玻璃渣時把東西收好。并先她一步撈走了貓,不肯讓她動一下手,“你抱着它。”
這人做事幹脆而利落,陶知韫抱着貓看它耳朵的一小會兒,他已經收好了碎渣,并且把所有的易碎品都收進了櫃子。
“你要給它取什麼名字?”她呼噜着貓咪的肚子,好奇問他。
他在她面前蹲下,摸摸貓的下巴,擡眼看着她,“我不太會起名字,你有中意的嗎?”
“可這是你的貓,你要我來嗎?”她有些遲疑地指了指自己。
“為什麼不行?”周陌川摸貓咪的動作輕而緩,“這也是你撿來的。”
他摸貓時卻不看貓,一雙清冷的眼目光落在她身上,隻等她的一句答。
陶知韫匆匆低頭,看着貓身上的花斑,“一身都是橘色和白色,叫大橘又太瘦,叫小橘?”
“挺好,就這個吧。”話音落下時小橘從她手下溜出,跳到了他膝上,小聲地“喵喵”叫。
為了避免小橘再推點什麼東西下茶幾,周陌川抱着它安撫,手順着貓呼噜。
他手上的膚色與貓身上的毛融合得完美,手背上那道血痂卻橫生破壞美感,讓人不得不注意到。
“手好像好了一點。”
“我看結痂了就把創口貼撕了,這兩天碰水都很小心,也還好沒有發炎。”他晃晃手,“不礙事。”
陶知韫心頭上那一點愧疚加深,輕輕呵一口氣,然後站起,“你這邊是不是沒有給小橘睡的地方?我記得我家裡有一個小小的狗窩,當初買給公主的,但它不喜歡就閑置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去拿,就當是一個過渡。”
周陌川搖搖頭,“不會。”
她在能幫上忙時放下心來,匆匆出門,卻忘記随身帶走手機。不巧,踏出他家門的那一刻來了電話。
響到第十秒時周陌川起身去拿,看到名字時笑了一聲。
秦越嘉,連名帶姓。
他沒有代接,由着手機響完第一通,又等來第二通。她大概是找東西花了一點時間,再來時電話已經打到第三遍。
“你有電話。”周陌川禮貌遞給她,并接過了她手中的窩,放在了地毯上。
陶知韫在看到姓名時心吊起,掐斷電話,和周陌川道謝:“謝謝。”
鈴聲不休不止,打來第四遍。
開到靜音,是第五通。
陶知韫知道,她再不接,電話還是會無休止地繼續打來,這也就為什麼她删了其他方式,卻唯獨留了電話。秦越嘉不會總來糾纏,但他執着時總會絞盡腦汁。
與其讓他換各種各樣的方式惹她心煩,不如隻留一道口子疏通。
今夜這麼頻繁地打來電話,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病。
于是她隻能不好意思地朝周陌川點頭,“抱歉,我接一下電話。”
他也點點頭,繼續逗貓。
人挪到陽台的開闊地界,才按下接通鍵,聽到那邊糜爛又壓抑着火氣的一聲,“韫韫。”
“這麼頻繁地打,你有什麼事?”她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他喝了酒,大概是酒意上頭。
“你什麼時候搬的家?我想來看看你,結果發現房子都空了。”秦越嘉歎氣,“我聽人說是前兩天搬的,在你給我打過緊急電話之後,出什麼事了嗎?”
講話條理清晰,也不像是醉的厲害,怎麼糊塗到打這麼多通呢?
“我早說過吧,和你沒有關系,打緊急電話也隻是因為我誤觸。怎麼,要我把誤觸這兩個字發一萬遍給你,你才記得住這個詞?”陶知韫微微一笑,“秦越嘉,不要跟我搞裝醉那一套,我給你收過那麼多次場,我知道你酒量在哪兒。”
或許有酒精的成分催發,但人想做什麼,不還是要内心驅使才能做得成嗎?
“你遲來的濫情,我不要。”
她沒給他再多的解釋時間,直接挂斷。轉身時撞上花盆,簌簌掉下幾片花瓣。
她實在是氣得深,蹲下撿走花瓣丢到垃圾桶裡,再和他說了聲抱歉。
周陌川一直坐着撸貓,像是自動過濾掉了她電話的内容般專注,隻有當她開口時才有了點反應,“沒事。”
一直坐下去也無聊,再加上秦越嘉這一通電話打來,她火星子還沒滅,想着告别回去。
忽而,他右手擡起拉住她手腕,讓她停住腳再坐下。
陶知韫順着目光去看,才發覺左腳膝蓋下被花盆豁口劃出的那道口子,正往外冒血。而他半是疑惑半是惋惜地開口——
“怎麼氣到受傷了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