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像引線點燃,轟的一聲在耳邊炸開。
她大概明白為什麼這人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要換了白色,那幾乎——
裡外一覽無餘。
“水不夠嗎?”周陌川也沒急着叫她,等她愣好一會兒,才不疾不徐地問。
陶知韫魂被勾走大半,聽到他喊才回神,“夠了夠了。”
哪兒是問水夠不夠,是拐着彎地說她盯得有點久。
手腕早已被松開,她擡手轉動一下,晃了晃那個空杯子。
“還玩嗎?”他問。她的裙角和頭發都有水痕,看得出是剛打過水仗。
“休息休息……”話音剛落,就有“恩施雨露”撒着來了。
“我們剛來主角就跑,沒天理。”施哲安抱着個水桶被淋了個透,在對陶知韫撒潑時收斂了點,隻手捧着灑了手臂。
“就是。”紀循附和,看完陶知韫以後去看周陌川,睜大了眼,“玩挺野啊,周爺。”
那天警告過秦越嘉以後紀循就掐着這個稱呼跟他玩笑,多是挑他心情好的時候,愛在雷區周圍蹦跶。
周陌川睨他一眼,晃晃衣領沒說話。
陶知韫在三人說話期間仔細看過施哲安懷裡的桶,有不少水。她抓機會舀了一杯,對着倆人潑完以後拉着周陌川就跑。
“跑!”
對着人堆裡沖,把那倆貨也拉進混戰以後,她松了口氣,轉身想跟周陌川講話,下一秒看到面前猛的一盆水潑來。
隻是下一秒,整個人被拉了過去,有人擋在她身前,接了那大半盆水。
擋了大半也有點濺在她身上,好像這盆混了冰,與場館裡的流動水相比要冷很多。
“你想和我說什麼?”周陌川隻說了這句。
未化的冰在此刻消融,水滴順着發梢滴落,落進領口,随呼吸起伏震動。
冷氣也強勢地襲來,凍得她打了個寒顫。
陶知韫吸了口氣,擡手捏走他肩頭那一點冰渣,問他:“你冷不冷?”
潑錯人的男生走過來不住地道歉,他三言兩語推人走了,看到她微微抖動的肩,吐出一個字示弱,“冷。”
“那我們走吧,江芷說上面有包廂留了位。”她摸了摸手臂,從水台上下來,路過酒台後又提了一杯。
從水台到樓梯中間有一段距離,她喝着酒走在前面,熱還沒能上身,但随走動而掀起的輕風還是會帶走身體的熱,讓她感覺到一陣陣的涼。
“披上這個。”她身後的話音剛落,後背的風便止住了。手下意識拉了一下,摸到細膩而精巧的走線紋路。
是一件西裝外套,和他身上的屬于一套。
“你不冷了嗎?”
他沒回答,手勾了一下西裝左手的标,微微把她往前帶,“走吧。”
說不清有哪裡變了,她隻感覺在靠近他時,那種溫和的、仿佛流水一樣的氣場不見了。夜場裡的一身黑把人調換,換成一隻迅捷的、而帶着蠱惑的妖。
是她喝了酒的原因嗎?
“哪間?”樓上包廂排列,門都差不多。
“0214。”陶知韫對照手機上江芷發給她的消息,一間一間摸着去。
到0214門前,下壓把手把門推開,一片漆黑。
“燈在哪兒呢?”她默默念叨,在牆上摸索。
忽而,在她身後站着的人靠近,手覆在她手上,把她手拉了回來,并利落地帶上了門。
她低頭,看到了他還沒來得及收好的手機,亮着的。所以了然地問:“他們是不是還沒準備好驚喜?”
他低低“嗯”一聲,算是承認。
動作太匆忙慌亂,以至于兩人現在還維持着剛剛關門的姿勢,她被锢在他與門之間那點空間裡,聞到那股強勢的苦橙香。
他的身上有,她披的外套上也有,沾了水都沒把這味道散掉,反而愈久愈勝。
鬼迷心竅地伸手捏住他一邊領子,微微地抖了一下,掀起一小股風,味還是沒散。于是找補地開口:“濕透了。”
可不怪她,這一片可是他自己澆的。
擡頭才看到他目光,自上而下地看着,似乎從來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那種羞恥感後知後覺地從後背燒上來,她輕咳一聲,“你不打算放我好好站着是嗎?”
周陌川那麼守禮的一個人,肯定聽得懂的對吧!
“守壽星呢,裡面怕你跑了。”周陌川晃了一下手機。
“……”無話可說。
跑了?能讓她跑了的是什麼事情?
腦子裡警鈴大響,她找空鑽了出去,在撒腿就跑時被周陌川拉住手腕,擡手就被拉了回去,又靠回門上。
為免他們拉扯間她撞上門框,在拉人回來時他另一隻手還墊着門框角,結果剛好撞上。
“……!!!”
氣兒沒對他撒,隻能對着裡頭撒了,陶知韫對着門喊:“還能不能快點了?點個蠟燭的事兒,你們幹嘛呢?”
手機亮一下,算是默許可以了。
門把手再次下壓,她推門而入。原先黑漆漆的一間房,此刻亮了一排小燈泡。江芷捧着點好蠟燭的蛋糕,和衆人一起唱着歌走到她面前。
人不多,隻有她很親近的這幾個,外加了紀循和施哲安倆貨。
“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韫韫。”
很可愛的蛋糕式樣,最上面做了兩個立體的小橙子,蠟燭就插在它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