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送的,說是待客之道。”店員解釋道。
一個手掌高的小酒壺,摘了蓋子,聞到青梅的香甜與淡淡的酒香。
“其實沒想到食野的老闆是這個樣子。”陶知韫從周陌川手中接過酒杯,看着他在倒完一杯後就放下,沒給自己續上。
“不正經?”
“我可沒有這樣說。”她否認完慌忙去看四周,還怕人聽了去給老闆打報告。
“這樣的話當面說他,也不會介意的。”他看着人情緒終于被吊起的樣子,笑了笑。
平時躺得安安穩穩的情緒,少有這樣的波折,陶知韫想借酒把情緒按回去,卻在品時微微愣住。
青梅的澀已經随着時間而消散,轉而留下的隻有發酵過後的香與甜。
小叼嘴今天已被驚豔過一次,難得有第二輪。
“酒的配方……也要?”周陌川右眉微挑,似是訝異。
“沒,驚訝而已。”她不好意思笑笑,“按時間來說這一壺至少有一年了,不會是今年的新酒,估計是有時間才會這樣好喝。再說——”
“再說什麼?”
“我怕再要一次,人家真會覺得我是對家派來讨配方搞商戰的。”酒精慫恿,她話比平時放開些。
“哪會弄得這麼明目張膽。”他擡頭看她,一刻後手上酒壺放下,給她續的是茶。
陶知韫能喝但會上臉,一點點酒精就會讓紅暈泛起,像半醉。周陌川所有動作都展在眼前,清清楚楚。
熨帖。她在心中念道。
做事慢條斯理,她杯中稍有空便幫她續上茶水,在臉上紅暈時放下酒壺。飲食不出聲,皆點到為止。
很明顯是家中從小訓練生出的好教養。
當初和溫莓無聊搜索時沒見到一條有關家庭的消息,想必是家中保護得很好。
對面,周陌川看着她臉微紅,目光直直看着他,隻不着痕迹地把目光移回來,落在酒壺邊。
手機開始一條一條往外蹦消息,想必是施哲安忙完了,開始急于求教她結果,看他有沒有把他的好主顧給伺候好了。
消息沒回,來的就是電話。
“喂。”第一句壓的就是火氣,周陌川找了安靜的地方接,在二樓拐角,能看到她的位置。
“怎麼樣怎麼樣?我的學員今天滿意嗎?她沒回消息,我沒敢打擾她。”
……所以你就敢來打擾我。
“應該挺滿意的,她玩的很開心。”
還說了想換教練。
“可是你怎麼也沒回消息,和紀循他們約飯去了?”
“沒。”
“哈哈,那就是獨守空房,要和小爺我吃飯嗎?我們家小薯片剛被我送回家,我有時間咯~”
“不約,挂了。”周陌川呵了口氣,語氣很平靜地補充:“還有,沒有在獨守空房,我有約。”
“?那是和誰?喂!喂?”施哲安沒等到回答,電話挂了。
最後那句話抛出去心情才好點,周陌川放了手機,坐回座位。
換作平常,陶知韫絕對不會過問人的私事,可她剛把酒壺裡最後一點青梅酒喝完,在一陣熱風過後問他:“朋友嗎?”
“施哲安。”
有人逾禮,有人趁人醉目不轉睛。
“他的貓貓病好了嗎?”陶知韫沒看他的眼睛,自然不管他的目光。
“好了,帶回家了。”
“啊,那就好。”她點點頭,反應慢半拍,“他打電話來就是為這個?”
“不是,來問我有沒有伺候好他的主顧。”他的聲音也慢悠悠,“你怎麼評價?”
“很好。”陶知韫滿意點評,然後碰了碰酒壺,“下一次你來行止,我也請你喝酒。”
“青梅酒?”他饒有興緻。
“桂花酒。”她的右手食指抵在唇前,“不過要背着我朋友,她酒精過敏,一定會嘴饞。”
“好。”
在離座時他替她提了包,左手半搭在空中,給她作撐。
畢竟醉酒的人總會有踉跄。
可她站得很穩,隻在接過包時和他說“謝謝”。
出門時竟撞見了施哲安,那人穿了一身運動服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在看到她旁邊的周陌川時瞪大眼。
大有“我的學員你竟然敢挖”的意思。
“這麼巧啊?”施哲安對陶知韫說。
她點點頭,“我們剛吃完。”
而周陌川呢,隻拍拍他肩,語重心長:“吃飯吃晚了對身體不好。”
言下之意讓他快走,别留。
“……”施哲安那個腦子不轉彎的把手搭在他肩上,隻壓低聲音問:“你真要挖牆腳啊?”
“我今天來是救場的,你最清楚。”他把施哲安的手按下去,“走了。”
想來也是,周陌川那麼個光風霁月的人,沒理由挖人牆腳。
施小爺把一切歸咎于他倆順道一起吃個飯,革命情誼。在走過兩步後回頭,“你上午跟我說的那個條件,成了。”
周陌川背着擺了擺手。
“老毛病,拽死了。”施哲安罵一句,安安心心去吃飯了。
陶知韫等在原地,看着腳尖,将鞋子并在一起又分開。乍一聽到施哲安那麼嘹亮的一句“成了”,吓一跳要摔。
右手被穩穩扶住,在扶穩後立刻被松開。
“什麼成了?”陶知韫下意識重複問,擡頭看他。
夜裡的流光彙在她眼裡,被盯着時叫人無法說謊,于是他誠實地答:
“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