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懊悔聲。

他輕輕開口，四兩撥千斤，“先閉嘴。”

他的話一向好使，話音落下，施哲安默默把話都吞了回去，問他：“你是不是在館裡？”

“是。”

“要不，你幫我代一節課？”施哲安算盤打得啪啪響，“我跟人姑娘說一聲，這一節不算課時，你就算陪練，起碼讓人不白走一趟。”

“姑娘？”周陌川咬着他話頭，重複一遍，“是女生？”

“對對對，我知道您谪仙在世，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求求了，今兒幫小的一個忙吧。”施哲安伏低做小，态度那叫一個誠懇。

“我考慮考慮。”他看着陶知韫手擡起又放下，盯着手表看過時間的眉頭微皺，猜的八九不離十。

這一片一貫是施哲安的場子。

“再考慮人就該打我電話了，你要點什麼盡管提好吧，能給的我都給。”

“你說的？”

“你要什麼啊？”施哲安忽然警覺。

“我聽說，施安集團有新項目在招标？”

“這是我爸他們的生意，再近點也是我姐在管，我不清楚。”施哲安摸不着頭腦，“你想要？可是跟你們公司的業務不是差得很遠嘛？”

“我可沒說我要攬。”

“那要做什麼？難不成是要搭橋，或者……插一手？”

“幫我跟玉姐搭個線吧。”

周陌川其人，聞名溫潤如玉，見人彬彬有禮，工作上的事從來都按流程走，不講情面，這一次倒是罕見。

施哲安挺有興緻，一口應下，“行應該是行的，不過我得知道你針對的是誰，才好跟我姐他們提要求。”

“風聲傳媒，秦越嘉。”

“名字有點耳熟……”施哲安反應過來，“你答應了！現在就去換衣服給我接客！”

“……”

“哦不對，幫我代課。”施哲安不好意思地笑，“我去跟人家說一聲，對了，忘記說學員名字了，第14号場，叫陶知韫。”

“知道了。”他回得像剛認識這名一樣，挂斷。

室外的場，這個點不算太涼快。陶知韫等的時候隻看了一眼時間，那會兒離約好的點還有五分鐘。

今天教練遲到了。

“陶知韫。”忽而有人喊她，她擡起頭，看到是周陌川。

“你也在。”她笑笑，“也是來上課的嗎？”

“你的教練臨時有事，但是忘記提前跟你說了，讓我幫忙陪練一節課，不計進課時。”他點了點手機屏，“你可以看一眼。”

陶知韫微微點頭，才想起來手機這碼事，去驗證真僞。

看到教練發的一連串對不起表情包，她笑了一聲，回了“沒事”。

“會很麻煩你吧？”她問周陌川。

畢竟在她眼裡，資本家的時間都按秒計錢。

“今天本來就是來玩的，而且人情也是他欠我，你不要有負擔。”他把包放在一邊，“熱身吧。”

話不多，比施教練更單刀直入地進重點。

陶知韫默默收起了平日裡的鹹魚心，吸了一口氣。

但實際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周陌川并不會與她有很多身體接觸，但都能一下糾到錯處，連她以為要改不過來的手勢錯誤，這一次都一并糾了。

語氣也比施哲安都柔和很多，她球不小心砸到他腿時，臉也沒冷半分。

兩個小時下來，大汗淋漓。

擰好瓶蓋的水遞到她面前，陶知韫禮貌道謝。

思緒在她坐下以後開始發散，目光不由得盯着他手看半天。

“在想什麼？”周陌川開口打斷。

“想換教練了。”陶知韫誠實答。

他沒有笑出聲，隻唇角微微地勾起洩露出一點情緒，“估計施哲安不會答應。”

“說說而已。”她怏怏地回，又喝了一口水。

要休息好一陣才能緩過神來，她坐着拉伸，在終于平心靜氣後聽到他的話——

“我記得你昨天好像沒帶空滿的産品回去，之前買的嗎？”

“朋友送的，不小心砸了。”她微微扶額。

換了旁人誇贊或感歎香氣，頂多隻會覺得是香味太抓人，不會再多一分旁的情緒。

可在周陌川面前，會有一種關公面前耍大刀的羞恥。

“餘韻好像與廢版不同。”他沒談别的，客觀評論。

“廢版都不會擁有名字的嗎？”她問他。

“不會。”

“啊，”她了然地點點頭，将瓶蓋擰回去，說了和昨天一樣的話，“有點可惜。”

周陌川在盯着她低垂的頭後良久，開口：“你想不想取一個？”

名字意味着什麼呢？

可能是簡單的一個代号，也可能是人與物品産生的第一個連接。

如風吹柳絮時，種子落地生根。

“青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