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冰雹雨夜,萬丈光芒籠罩的房車下,易青川的手機微微震動。
是新信息提示。
司影縮在套娃裡,從對方外套的領口,悄悄探頭。
這個角度,能夠看小桌闆上的手機屏幕。
【小鄭小鄭,逢飄必勝】:川哥,誤會了!我兩位師兄這次來,是幫我處理兩年前一個訂單的售後,沒有别的意思。
司影閃着一對大大的雙眸,不服氣。
哼!什麼誤會?鄭景明明在抓他!還派了十來個野雞學校出來的厲鬼,跟蹤他!
大壞蛋!大垃圾!
小阿飄小聲地叽叽咕咕罵人。
易青川沒回話,鄭景已經拉了個微信群。
司影看了一眼,群裡一共四個人,另外兩個是陌生号。
紫金葫蘆的頭像,昵稱叫做【雲淡風輕】;
另一位山水畫的頭像,昵稱叫做【甯靜緻遠】。
這風格,一看就是對面那倆老頭子。
鄭景坐在玻璃全碎,隻剩個鐵框架的商務車上,凍得瑟瑟縮縮,捧着手機打字。
【小鄭小鄭,逢飄必勝】:川哥,@雲淡風輕,我二師兄趙天師;@甯靜緻遠,我大師兄李天師,他們想跟你認識下。
易青川掌心的羅盤,依舊散發着耀眼的紅光,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微信群裡,傳來幾段上了年紀,但頗有力度的蒼勁語音。
易青川懶懶地點開了。
【甯靜緻遠】:青川啊,我是老李,小景他大師兄,一晃咱有十七八年沒見了吧,沒想到你都長這麼大了。
【甯靜緻遠】:想當年,我跟我師父,還有你三伯,我們幾個喝酒搓麻将的日子,曆曆在目啊,那時候你才隻有蘿蔔頭高呢。
【甯靜緻遠】:這次這事兒,是個誤會……青川啊,你也不靠這一行當吃飯,你手裡那隻阿飄啊,我們确實有客戶喜歡,就當賣老頭子我一個面子,讓給我們吧,好不好?
老天師話術明确,軟硬兼施,話音落下,勁風驟起。
疾風與冰雹,頃刻間換了方向,一齊朝易青川的房車這邊砸來。
與此同時,易青川掌心上的羅盤,也散發出更加璀璨的,沖天般的火光。
晃得司影有些睜不開眼。
嗖——
司影一頭鑽回易青川的外套口袋裡,縮在酒紅色娃娃的底部。
再也不肯出來了。
小阿飄怕火。
盡管那不是真的火焰。
易青川一手施法,另一手拿手機,在群裡回了信息。
發的同樣是語音,隻有簡簡單單三句話:
“不好意思,我也喜歡。”
“您讓讓吧。”
“這飄我要定了。”
話音落下,血紅光芒直沖雲霄,在人類視覺無法捕捉的光譜上,猶如午夜裡的末日極光。
司影震驚地擡起了頭。
于那絢爛耀眼的光芒間,他看到了流光溢彩的能量。
真心+10086!
是喜歡!是純粹、熾烈的喜愛!
易青川真的想要小阿飄。
原來易青川也有心呀!
猛烈的雷電與冰雹中,司影小心地将那流光溢彩的真心,收藏起來。
這是他自打這一輪做飄以來,第一次享受到,單單給他一個飄的,獨一份兒的真心。
雨夜裡,勁風夾雜着冰雹,一會兒吹向這頭,一會兒吹向那頭。
對面停着的商務車上,鄭景剛剛從車底,撿回了自己的空氣炸鍋。
微信不發了,直播不做了,貨也不買了。
這會兒連同兩位師兄,全神貫注,凝神施法。
一個手捏劍訣,一個高舉紫金葫蘆,一個雙手端着圓咕隆咚的空氣炸鍋。
在人類無法感知察覺到的次元裡,正在進行一場全力較量。
司影在易青川懷裡,努力伸長了脖子。
雖然他不了解鄭景的大師兄與二師兄,但對面單輪年紀,加起來就超過了一百歲。
盡管易青川的法力不可估量,但再牛逼的人,修行也是靠熬年頭的。
易青川1V3。
單論年齡與經驗,就吃了大虧。
小阿飄擔心極了。
冰雹與風聲更大了。
突然間,噼裡啪啦——
易青川所在的房車,副駕駛的窗子也碎了。
對面的【甯靜緻遠】老爺子,開大招了。
“哎喲我的媽……”申又冒着雨,到旁邊的自家商務車後備箱,拿遮雨布。
“這冰雹有點邪門,你說是不是,啊?青川?”
突然間,嗖——
易青川口袋裡的酒紅色娃娃,像是遭遇到什麼極大的磁鐵般。
以一個絕美的抛物線姿态,從窗子飛了出去。
啪嗒一下,跌落進泥裡。
對面橙色小轎車裡的【甯靜緻遠】老爺子,面露喜色。
申又沒看清,裹着雨披皺眉:
“什麼玩意飛過去了?”
小阿飄如同破布娃娃般,一頭栽倒在泥土裡。
身上被兩股極大的力量撕扯着、僵持着,動彈不得。
那原本畫了油彩的酒紅色娃娃,被雨水夾雜着泥土,染花了半邊身子。
連帶着那娃娃裡,原本白皙清透的少年容顔,也濺上了好幾處泥點,乖順蓬松的劉海,濕哒哒地打在臉上。
不漂亮了。
小阿飄躺在泥水裡,動彈不得,狼狽不堪,傷心極了。
易青川掌心下的熾烈紅光,驟然收起。
緊跟着,眉目冷峻的青年,幾乎是沒有頃刻猶豫,下了房車。
還特意從車裡,順手抽出一根棒球杆。
是平時他跟申又倆人,練着玩用的。
暴雨如注。
雨夜裡的青年,單手持棒球杆,周身散發着冷到骨子裡的寒意。
大步走向對面的亮橙色小轎車。
經過那片被雨水沖刷的泥土時,還特意俯下身,将酒紅色的娃娃撿起。
重新揣回自己外套的内側口袋。
下一刻,易青川朝那奢華的橙色小轎車,高高地揮起了棒球杆。
啪!——
嘩啦!
噼裡啪啦!……
巨大的撞擊與碎裂聲,爆裂開來,棒球杆重重地砸向了車窗。
擋風玻璃噼噼啪啪地碎裂,車内的【甯靜緻遠】老人家,吓了一跳。
大驚之下,施法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