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斐一按顧驚寒肩背,把人帶到球桌前,自己站在後面,從後圈住顧驚寒,“壓低身體,腰往下一點……手這樣……”
口鼻貼近到顧驚寒的後頸,熟悉的冷香滿溢。
容斐不由一晃神,将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髒往回壓了壓,低聲笑道:“你身上是什麼味道?香得……讓人想咬一口。是梅花,還是茶香?”
說着,容斐慢慢将臉埋進顧驚寒的衣領,深深嗅着。
手松開球杆,抱住顧驚寒的腰,容斐幾乎整個人都壓到顧驚寒背上了。
難為顧大少頂着一百幾十斤的重量還能紋絲不動,五指張開壓低,穩穩當當一戳球杆。
哒的一聲輕響,進球了。
沉迷吸男人的容少爺被這一聲輕響驚回了神,眉間閃過一抹懊惱之色。
正要松手退開,身前的顧驚寒卻轉過了身,球杆頂端輕輕一轉,恰好頂在容斐下颔,手指用力,用球杆擡起了容少爺的下巴。
“都不是,”顧驚寒向後半靠在球桌上,擡眼道,“藥草味道。”
容斐拽開顧驚寒的手,掃他一眼,皺眉道:“你吃什麼藥?”
“你以後會知道。”
顧驚寒答非所問,反手摟住容斐的腰,将兩人位置對調,反身将容少爺壓到了球桌上,手掌在那截細窄的腰上轉過半圈,沉沉向下一按,“腰壓下去。”
容斐被顧驚寒的力道按得幾乎趴在桌面上,腿向後一撤,就被顧驚寒從後頂住了。
“容少,”兩具身體幾乎毫無縫隙,顧驚寒慢慢彎下身,唇貼在容斐耳畔,手裡的球杆輕輕敲了一下容斐的大腿,“屁股不要那麼翹。”
“你!”
容少爺轉身就是一屁股,險些就要坐死顧大少,怒極反笑地挽袖子,“老子今天要是不打腫你的屁股蛋,你就不知道這海城誰說了算!”
球杆抄起來,眼看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
房間的門卻忽然被推開。
羅管家在門口僵了僵,低下頭幹咳道:“那個……少爺,婚宴要開始了,老爺和夫人喊您和顧少爺下去。”
容斐面色一僵。
“好。”顧驚寒眼底掠過一絲寵溺的淡笑,握着容少爺的手拿下球杆,一下子就打碎了容斐虛張聲勢的假把式。
容斐揉了把臉,整理了整理衣服,又拽過顧驚寒給他理了理領口,一捏顧驚寒下巴:“走了。”
華燈璀璨,衣香鬓影。
顧驚寒與容斐一入場,便收到了諸多視線。
兩人來到主桌,等容培靖匪裡匪氣說了兩句,又看顧元鋒一改清高的嘴臉,樂呵呵地附和,才起身去給鄰近幾桌敬酒。
容家地位在這兒擺着,當得起顧驚寒和容斐敬酒的人着實不多。容家可沒什麼為了面子上過得去,挨個兒都要敬過來的規矩。容少爺半點都不樂意伺候,要不是今天訂婚也算是抱得美人歸,實在心裡有點美滋滋,估摸着現在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訂婚宴流程并不複雜。
吃喝了一陣後,舞曲便響了起來,年輕人們紛紛起身,牽手步入舞池。
盯上顧驚寒與容斐的不少,但勇于迎難而上的幾乎沒有。
第一支舞曲,容斐拉着顧驚寒跳了起來。
容斐摟着顧驚寒的腰,桃花眼半開半阖,燈影流轉間,眸光迷離,直勾勾地盯着顧驚寒近在咫尺的臉,抿起唇,生怕自己一個晃神就壓着人親上去。
顧驚寒配合容斐跳着女步,望進容少爺那雙熠熠發光的眼中,低聲道:“很高興?”
容斐勾唇一挑眉:“洞房花燭夜,會更高興。”
顧驚寒眉梢一動,深以為然:“那很好。”
諸多年輕男女的視線若有似無地繞在中央那對青年身上,各色目光遮遮掩掩,卻不敢真切地表露出來。
顧妙也看了幾眼,酸溜溜地收回視線,拿着餐刀切糕點,對身旁的顧時秋嘟囔道:“大哥分明要高上一點,憑什麼跳女步?我真是氣不過。”
顧時秋端着紅酒站在燈下,眉目溫潤,輕輕笑道:“我倒覺得還很般配。見到大哥和容少爺之前,我總怕大哥會受欺負,現下看來,不說别的,大哥總不像是會吃虧的模樣。大哥心中比你我更有成算,你就少出點小心思吧。”
顧妙瞪顧時秋:“誰說他們不般配了?我就是看不慣容斐那嚣張的小德行,非得讓大哥治治他不可,小時候大哥不在,你挨打,我被揪辮子,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負。”
“行了,吃你的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顧時秋又将一碟蛋糕挪到顧妙面前。
顧妙忿忿切蛋糕。
顧時秋看着顧妙的舉動失笑不已,正要再說點什麼,卻見顧妙切蛋糕的動作突然一頓,已經切到底的刀子死死壓在盤子上,僵硬地來回切割着,發出呲呲的尖銳的割劃聲。
顧妙垂着頭,臉上籠着一片陰影,看不清表情。
顧時秋忽然心頭有點發涼,擡手輕輕推了推顧妙的肩,“小妙?”
“砰!——嘩啦!”
桌子被猛然掀翻,碟盤砸了滿地,碎片四濺。
血珠凝然,倏忽炸開,寒光蓦然掠過刀鋒。
顧妙雙眼空洞,舉着餐刀,直直刺向顧時秋。
“小妙!”
顧時秋閃身一躲,擒住顧妙的手腕。
但不知顧妙單薄嬌小的身軀哪來的那麼大力道,竟一個用力掙開了顧時秋的束縛,推開他,直接踉踉跄跄往前沖去,動作死闆,關節僵硬,如同提線木偶。
“啊——!”
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受驚尖叫,場面登時混亂起來。
一雙眼睛含着笑,注視着不遠處的動靜。
餐桌下,一隻指尖滲着殷紅色澤的手虛虛攏在身側,桌布垂下的陰影遮住它的動作。
這隻手的五指一動,顧妙舉刀的身影就跟着一動,沖殺進舞池的人群之中。
“天師的臉……想必會更好用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