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織一向不喜歡這些場合,她剛想離席,母親突然叫住她,“你去哪兒?”
“衛生間。”她覺得氣氛壓抑,想出去透口氣。
“哦。”母親點頭,眼神不悅,語氣不快,“那你趕緊回來,你孫姨給你介紹了相親對象,一會兒就到。”
此話一出,上一秒還歡聲笑語的飯桌,下一秒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看着,雲織不好駁孫姨面子,便笑着答應。
孫姨是表哥母親,年輕時候就愛給人說媒,孫姨也給她說過,但不是人品低劣就是普信媽寶。
雲織補完妝走出衛生間,迎面撞見孫姨和一位年輕俊秀的男人,他的穿着散發着濃厚的藝術氣息,一頭微卷的黑發,透明的鏡片下雙眼泛着瑩光。
孫姨看見她,跟男人叮囑幾句,旋即笑着離開。
對方看見她的時刻,眸光明顯一亮,熱情地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楊黎。”
她淺淺回握,“雲織。”
楊黎是個主動且熱情的男人。
樓下的咖啡廳人可羅雀,幾番對話下來,雲織倍感無趣,直接拉進度換完聯系方式,讓楊黎率先離開。
她原本打算直接回家,不料剛出門就碰見一群醉醺醺的男人,這群人個個西裝革履,派頭看着不小,估計又是一群酒桌談事的大佬。她下意識地避開,餘光最外圍卻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蘇霖身姿高挑,一身純黑西裝将他矜貴又清冷的氣質發揮到極緻,可偏偏搭配了一條暗色酒紅的領帶。
攙扶老總的手腕滑出一條沉香手串,繼續為他增添些許儒雅,可那張混血的臉,又偏生出不羁的氣場,散發出一股斯文敗類的味道。
身旁的中年老總拍着他肩膀說:“那小秦總,旅遊中心負責人的工作,我便全權委托給你了,看在秦老爺子的份上,你可要好好幫我經營項目,千萬要用心。”
他輕點腦袋,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沒問題。”
她沒有做過多的停留,給表哥發完消息,徑自離開歲池居。
礙于這地方荒僻,出租車和網約車都打不到。
她決定朝前面走一走,沒準路口的出租車會多一些。
驟雨初歇,空氣都透着刺鼻的冷氣,馬路上枯葉飄零,夜風卷過,隻剩漆黑和孤寂。
剛頂着冷意走到路口,一輛邁凱倫徐徐停到她身前,還摁了摁喇叭。
秦蘇霖坐在後排,淩厲的目光睨着她,看見她冷透發白的臉色,恣意的神情一頓,徐徐挺直脊背,腔調慵懶地詢問:“你去哪兒?我可以送你。”
雲織晃晃手機,凍得微微哆嗦,卻咬着牙拒絕,“不用了,我打過車了。”
秦蘇霖狹長眼眸掃過手上的精美腕表,斜眼睨過去,語氣清淡,“這個時間段車輛很少。”
他突然停頓,隐隐發笑:“而且雲織,你是在躲我嗎?”
雲織輕微跺着雙腳,嘴角笑容粲然,又不失冷漠的色彩,“我沒必要躲你。”
他細長的手從裡面推開車門,翹着二郎腿,口吻帶了點命令,“既然沒有,那就上車。”
車内暖氣開得很足,秦蘇霖讓開些許位置,聲音溫潤又自帶疏離感:“下次打不到車可以聯系我。”
“為什麼聯系你?”雲織轉頭看向昏暗車廂裡英挺的側臉,揶揄道:“難道是生意不好嗎?”
秦蘇霖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問,目光一愣,低頭輕笑,“你多光顧,我的生意會更好。”
雲織敷衍道:“下次一定。”
這時司機師傅問:“小秦總,我們現在去哪兒?”
秦蘇霖慢條斯理地摘下纖細腕骨上的沉香木手串,素色的指尖穿過珠串,指節依次落下,徐徐握住,口吻淡到極緻:“你住哪兒?”
這兩次的偶遇,雲織感覺比起重逢那晚的秦蘇霖簡直判若兩人,她一時沉思入神,聽見男人問,這才小幅度搖了搖腦袋,回答:“裕樹園。”
“哦。”他恍然笑了下,意味不明,喉結微微滾動,側頭遞去一個審視的眼神,“我朋友也住裕樹園。”
雲織懶得接話,每句話都在想如何才能一語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