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鳥籠,快點準備出航,”鳥籠的絲線在逐漸崩散,多弗朗明哥釋放鳥籠,下命令去确認:“如果這是事實,就立刻擊沉海軍的監視船,把羅撈回來。”
“住手吧,”柯拉松吐掉嘴裡的血塊,深吸了口煙,“追到羅又怎麼樣?”
“既然吃下手術果實,我就要好好的調教他,讓他為我而死。”
“羅不會聽你的,多弗,”柯拉松笑了,不小心牽動了傷口,他嗆咳着大笑起來,“染上珀鉛病,曾被宣判活不過三年的命運,然而他赢了,他不再是那天失去自我,誤入喪心病狂海賊團的羅了——”
“放手吧,他已經自由了。”
多弗朗明哥将槍口對準柯拉松,柯拉松也同樣掏出手槍,槍口相對。
槍響時,柯拉松依舊在笑。
正如多弗朗明哥所言,他始終沒有扣動扳機,他跟多弗朗明哥不一樣,要讓他親手射殺自己的親人,他做不到。
柯拉松是善良的,盡管這善良最終要了他的命。
“永别了,愚蠢的弟弟。”
子彈穿夠胸膛擦着心髒沒入凍土,柯拉松仰面躺倒在雪地上,指尖深深摳進雪層,瞳孔逐漸渙散,他用最後的意志堅持着,側着腦袋朝着約定的逃脫地點望了一眼。
沒有了鳥籠的桎梏,羅應該就能逃出去,這樣便好。
暴風雪仍在呼嘯,米尼翁島的冰原之上,何人滑稽的笑臉永遠駐留于此,風雪逐漸吞沒了他的身體,也吞沒了高崖之巅絕望的哭嚎。
那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會合之地,最能夠欺騙多弗朗明哥視野的絕佳逃離點。
羅和艾琪守在那裡,等待着鳥籠的潰散,而他們的視線掠過崖頂,居高臨下避開層層疊疊的矮山,以極佳角度将雪原上演的劇幕盡收眼底。
艾琪數度将掙脫她束縛的羅重新牽制,而羅被困在羽翼深處,眼睜睜看着子彈貫穿柯拉松的胸膛。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規則」不再禁锢,紅心廚娘可以自由揮翼,向着更遙遠的國度,朝着陌生的城鎮。
而她的羅,經曆殘酷的洗禮,終将迎來蛻變新生。
晨光刺破雲層時,他們已在新城鎮落腳。
艾琪将沉默着蜷縮成一團的羅放下,羅眼角擒住流水,鼻涕眼淚已經糊了一臉,他死死抓住艾琪的衣擺,“你早知道他回不來!”
羅的聲音冷冷的,比艾琪吹了一夜的北海夜風還要寒涼,“你為什麼不回去救他!”
艾琪任由他撕扯,銀發垂落在羅青筋暴起的手背:“我救不了柯拉先生……他已經用自己的方式向我們告别了。”
少年羅指尖顫抖,松開她的衣領,轉身背對着她,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壓抑着什麼情緒。
他不再為難艾琪,但也不再接納她的靠近。
艾琪的羽翼輕輕顫動,羽毛上沾染的雪水已經幹涸,她默默收起雙翼,站在羅的身後,等待他的下一步反應。
羅呼吸沉重,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沒有感受到吃下手術果實後成為能力者的真實感,隻有柯拉松的笑臉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張滑稽的、帶着血漬的笑臉,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中。
“為什麼不回去的……”羅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是自言自語,“為什麼不試着帶他一起走……”
艾琪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她知道,此刻的羅需要的不是解釋,而是一個宣洩的出口。
她解下身上厚實的披風披在他肩上,輕輕攏住他的後背。
羅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随即猛地甩開她的手,披風滑落在地,他轉過身,眼神冰冷而銳利,“别碰我!”
艾琪沒有退縮,隻是靜靜地看着他,眼底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
她彎腰撿起披風,輕輕抖落灰塵後重新遞給他:“穿上吧,你的病還沒好,會着涼的。”
羅沒有接,隻是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在審視一個陌生人。
“呵,手術果實…”羅的聲音沙啞,帶着壓抑的憤怒和不解,“如果你救不了柯拉先生,為什麼還要帶我離開?讓我和他一起死在那裡不好嗎?”
艾琪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羅的臉頰,試圖擦去他臉上的淚痕,卻被少年猛地推開。
她的眼神依舊平靜,像是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
“柯拉先生用自己的命換取你的自由,”她的聲音輕柔,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羅,你不能辜負他。”
羅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随即變得更加冰冷:“自由?呵……我現在算什麼自由?”
艾琪沒有再說話,任何安慰和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隻有時間,時間會慢慢撫平羅的傷痛,也會讓他明白柯拉松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