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的小舟在巨浪中劇烈颠簸,羅蜷成一團,被艾琪抱在懷裡,雨水與冷汗浸透了他的斑點毛絨帽,他的臉色蒼白,呼吸沉重。
時間來到交易日前三天,米尼翁島也已經近在咫尺。
本來他們可以趕在風暴之前提前靠岸休整的,隻是最近幾天,羅的身體越發的差了,就算有醫術比得過多數普通醫生的艾琪随行,也無法遏止羅的病情斷崖式惡化。
白斑仍在蠶食所剩無幾的時間。
趕路的大多數時間,他會昏昏沉沉的睡着,然後在劇痛中抽搐着醒來,循環反複,艾琪和柯拉松心疼又無奈,隻能盡量放緩前往米尼翁的步伐,在保證如期到達的前提下以羅的舒适為先。
艾琪手掌附上羅滾燙的額頭,語氣擔憂:“又發燒了。”
“可惡,這種關頭還碰到大風浪,堅持住,羅,艾琪,已經看到島嶼了。”柯拉松躲着劈面砸來的浪頭,舉着望遠鏡站在船頭安撫道。
穿越過風暴,他們終抵目的地。米尼翁島一面峭壁高懸,他們将木船藏在岩縫,由艾琪先為探路。
艾琪的羽翼低低掠過米尼翁半邊島嶼,她的身影隐在風雪裡,巨大的白色披風遮擋住面容,隻露出一雙眼睛,悄咪咪的觀察着底下尚且平靜的雪地。
“米尼翁島裡有一片廢墟,海賊們把那裡作為根據地,米尼翁島現在正處于海軍的監視中,而原計劃中要與多弗朗明哥彙合的燕雀島上,也有兩艘海軍的軍艦。”這些是艾琪帶回來的情報。
針對這些信息,柯拉松和艾琪快速商議好果實奪取的細節。
争議一開始便存在,誰都想當那個去冒險的人,但顯然,羅的情況也很離不開人。
入夜,羅的高燒遲遲不退,還伴随着陣痛,昏迷中的少年悶哼出聲,艾琪無奈之下,隻能再給他注射一劑降溫鎮痛的藥劑。
“這樣下去,羅的身體根本撐不過三天。”艾琪不無擔憂的道。
“艾琪,還是你留下吧…”柯拉松壓低聲音,目光掃過蜷在睡袋裡的少年,神色是少有的正經,“…羅還在發着燒,眼下他更需要你。”
“……”艾琪無可辯駁,還是忍不住嘟囔兩句:“你知道自己連裝彈都會卡殼嗎?”
“那我再檢查一遍。”他扯出個蹩腳的笑,當真拿出手槍當着艾琪的面仔細檢查了遍,“看,這下沒問題了吧。”
艾琪無語的擺了擺手,“行叭,小心行事。”
………
米尼翁島上,海賊團的眼線遍布在舊酒館四周,柯拉松貼着酒館窗壁,躲着巡遊的海賊小心挪動。
海賊團長把玩着紅色惡魔果實,一口大白牙在火光中亮得晃眼:“你們猜這樣一個果子能賣多少錢?……聽說50億呢,真是笑掉大牙,政府那幫人腦袋壞掉了嗎?”
這枚政府都趨之若鹜的神級果實,在這群半點醫術不通的海賊手裡,僅有的價值也隻能是被待價而沽。
柯拉松計劃得完美:屏蔽聲音、熄滅燈火、打暈攔路守衛、趁黑摸走真貨。
實施起來也并非高難度,隻是…當他一腳踩空,抱着果實滾進雪堆,身影完全暴露在海賊眼前,柯拉松垂頭懊惱,他低估了自己的冒失本性。
海賊狙擊手的子彈沒有給他遲疑的時間。
子彈擦着腰側飛過,柯拉松把果實塞進大衣内側,快速從雪堆裡翻身,子彈密密麻麻追在身後,他奔逃閃避的身影有些許狼狽。
·
藏匿點的油燈下,羅在劇痛中抽搐着醒來。
朦朦胧胧睜開眼,一枚紅色果實被塞進他掌心,少年懵逼臉抱着果實,混沌的瞳孔映出柯拉松熟悉的笑臉,“柯拉先生…我們,到了嗎?”
柯拉松咧開嘴角,興奮的點了點頭,把手術果實往他懷裡推了推,“不僅如此,你快看啊,這就是手術果實!……高興起來吧,這就是能救你命的惡魔果實!”
羅抱着果實,蔓延着白斑的鉛白臉上沒有柯拉松預想中的快樂,羅維持着睡醒後的茫然模樣:“吃下它我的病真的能好嗎?”
“你再懷疑什麼?!”柯拉松噎住,正想辯駁,肩膀傳來的微妙痛感讓他忍不住咧嘴。
艾琪站在他的身後,手裡拿着白色羽刃正在給他挑肩上的彈頭,伴随着她的動作,金屬彈頭叮當落地,随後她動作幹淨利落的幫他把傷口纏上繃帶。
用剩下的繃帶擦手後,艾琪朝羅遞手,“果實給我吧。”
羅從善如流。
緊接着,在羅毫無防備中,艾琪快準狠的掰開羅的牙關往裡塞果肉,殷紅的汁水從少年嘴角溢出來,艾琪随手扯過萬用繃帶擦了去。
羅臉色扭曲,柯拉松瞳孔地震,艾琪輕松拍手,“搞定……下一步,該想着怎麼撤離了。”
惡魔果實的滋味難以形容,艾琪幾乎是将整顆果實一口塞到他嘴裡,羅艱難才把它吞咽下。
“好難吃…”他恍恍惚惚擡起手,“我明明還沒做好成為能力者的心理準備呢…”
“沒時間猶豫了。”艾琪抱起羅,“多弗朗明哥肯定很快出手,而海軍很快也會跟着行動。我們必須和時間賽跑。”
在羅吃下手術果實的這一刻,命運的齒輪開始咬合,艾琪對所謂宿命似乎有了一點新的見解。
“…不是命運選中了我們,是我們選擇了命運”艾琪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