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白胡子海賊團第二小隊隊長火拳艾斯公開處刑決定!!!』
新聞标題裡“火拳艾斯”和“公開處刑”被重點加粗,并附了一張艾斯被拷着的照片。
貝波從廚房裡拿來咖啡果凍,剛上甲闆,就見艾琪狀态異乎尋常,原本整理得整齊的一摞報紙雜志全部被打翻,少女跌坐在躺椅旁,雙手艱難的撐着地,臉上挂滿淚水,大顆大顆的滴落她的掌背。
“艾琪,”貝波驚呆了,把手上東西随便找了地方放下,着急的朝她走過去,“發生了什麼事?”
艾琪擡手撇去眼淚,嘴角艱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然而生理學的淚水很快就又盈滿眼眶,她隻得故作淡定,朝貝波招了招手,“我沒事……貝波,你先扶我起來,再幫我倒杯水謝謝。”
這個樣子怎麼看也不是沒事的樣子,貝波又急又氣,把艾琪扶回躺椅上,倒了水遞給她,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艾琪已經無暇去分析這則新聞釋放出來的信息,這種自潛意識深處蔓延開來的悲傷與憤怒,讓她的身體再次不受控。
——從開始朝香波地群島靠近伊始,不受控的因素就越來越多,稍微不注意便能碰見觸發記憶之門的“鑰匙”,種種迹象都在表明,香波地群島勢必有她極不願意回憶起的一段過往。
這也是艾琪抗拒上島的最重要原因。
應激障礙,又稱應激反應綜合症,從醫學的角度來說,就是機體遭到外界強烈的刺激後,經大腦皮層綜合分析産生的一系列非特異性應答反應。
從記事開始,艾琪便知道自己的與衆不同,在同齡小孩之中,她過分的成熟,就仿佛小孩的身體裡裝着的大人的靈魂,她嘗試回溯記憶,七歲之前的記憶片段七零八落,依稀隻能拾掇起一些快樂的回憶。
回憶裡,銀色長發的年輕女人懷抱着更年幼的她,笑容恬雅矜持,“艾琪,可愛的贈禮,希望你能無憂且自由的活下去,媽媽永遠愛你。”
媽媽?這個她知道,她回憶中早逝的母親,鎮上所有人都稱呼她“美洛蒂小姐”,盡管她的這位母親隻活在的她的回憶裡,但她對艾琪的影響在她逝去之後的十年裡依舊深遠。
就譬如,她沒有成為流浪孤兒反而備受全鎮居民寵愛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母親是個偉大的革命軍女參謀,犧牲于香草王國解放前夜。
又譬如,她繼承了美洛蒂的姓,随着年齡的增長,銀發藍眸的她出落得跟生前的“美洛蒂小姐”愈發相似——在很大程度上,她會戴上“溫柔琪琪”的面具也是受她影響,為了回應全鎮所有人的期待。
再譬如,她從母親遺留下來的筆記之中得知,除了革命軍幹部的身份,美洛蒂小姐本人還是個非常出色的心理醫生,尤其擅長催眠,而作為她的孩子的自己,實際也是她的病患,有着極其嚴重的心理疾病。
筆記中關于她的診療報告上是這樣記錄的——
藥物治療經過無數次嘗試後被證明無效,唯一能起到作用的治療辦法,便是強制催眠:長期的、持續性、高強度的施加催眠,将一切可能引起創傷體驗的回憶全部取出,像膠卷一般裝進黑匣子裡,放在記憶宮殿的最深處。
于是她的記憶才會像是被誰給偷走一般。
再年長一些,她也循着這條路開始自修起醫學心理學,同樣精通于催眠……她甚至要更出色,大概在13歲不到的時候,她便解開了加諸在她身上的重重催眠。
然後——她經曆了“地獄” 。
這個記憶的“地獄”裡,究竟都存在着些什麼,她不得而知,因為很快的,她用盡所學,重新催眠了自己,把這些不願觸碰的痛苦記憶重封進一個個“小匣子”裡。
不同于年幼隻能被動接受催眠的自己,那時的她給這些“小匣子”留了一個口,并逐一落了“鎖”,與之對應的,她将應激源設定成為“鑰匙”。
若是永遠都碰不到“鑰匙”,如此便相安無事,若是很不幸的,“鑰匙”被找到了,那麼生理會先于心理,做出一系列應激反應來提醒她,同時也保留她最後做選擇的權利。
——明知會很痛苦,可還是留下了開啟通道,想必那些回憶,對自己來說,一定很重要,才會想忘記而又不敢忘記、想記起又不願記起。成年後的艾琪是這樣想的。
而現在,17歲的她,正面臨着最艱難的抉擇。
身體如此劇烈的反應提醒着她,這是一把無比重要的“鑰匙”,封鎖着一段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回憶。
顯然,這段回憶也格外的沉重,以至于她甚至都沒能啟動“鑰匙”身體便如此難以自已。
——那麼,接下來該如何做選擇,這是個問題。
應激源又是什麼?報紙?火拳艾斯?公開處刑?不,顯然都不是,報紙她每天都在看,火拳艾斯出海之後換過幾輪的通緝令也都好好的被她珍藏在“一番の寶物”級别的收藏品裡,至于公開處刑,這樣的新聞她也看過不少了。
……那麼,難道是,艾琪内心一顫,五指關節泛白,修剪精緻的指甲陷入掌心,幾乎要把掌心掐出血來,竟然是這樣嗎?當“火拳艾斯”與“公開處刑”組合在一起時,“鑰匙”便出現了。
但是這明顯就陷入悖論:明明是屬于“過去”的她的回憶,又怎麼會設定出這樣一把“鑰匙”?
艾琪承認自己直覺敏銳要遠高于常人,這也不代表她能有“預知”這種站在神的領域才有的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