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天言簡意赅:“一個不是親哥勝似親哥的哥哥。”
鄭曉暖仰天大笑了一陣,沖着劉天天又罵了幾句:“就那種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也就你劉天天上趕着認親哥了。”
鄭曉暖也就敢在尋柏不在場的時候裝威風,說出這話時又回想起尋柏發飙的模樣,她自己都心虛了半分。
“老師,尋哥沒有多管閑事。他對所有人都很好,一直是個盡心盡力不求回報的人,是鄭曉暖先說尋哥不是的。”劉天天眼淚已經哭完了,上課鈴響了好幾次,二班的班主任來勸劉天天回去上課。
劉天天像沒聽見似的,硬要站在辦公室讓所有人都知道尋柏是什麼樣的人。
最後,劉天天被班主任拽回去還甯死不屈:“是鄭曉暖先白眼狼的!尋哥無怨無悔的幫了你家這麼多忙,不領情就算了,你居然還罵得出口,鄭曉暖你就是一條毒蛇!”
鄭曉暖朝他豎起中指,得意洋洋的笑了笑。
班主任在一旁批改完試卷,拿起手機,“鄭曉暖,我不管劉天天說了什麼,但這次,家訪我是一定要走一趟了。”
以前鄭曉暖也鬧出過幾次矛盾,班主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秉承着凡事先講道理的原則。
但這次,已經鬧出了打架,不是講道理就可以解決的事。
“我看在你理科成績好,好好栽培也是個上名校的好學生,所以給你一次次機會,是你先不好好珍惜的。”班主任說話間已經編輯好短信給鄭友國發送了過去。
鄭曉暖不理解了,先是那個大哥哥再是班主任,為什麼都上趕着要往那個破漁村去呢。
前幾次班主任就有想法,提了多次都被鄭曉暖假裝的洗心革面給打消了過去,沒成想,這種想法還是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鄭曉暖懶散地靠着牆,罰站站的歪七扭八,她用手指卷着發尖,問道:“老師,那種落後的地方有什麼好去的。你這雙漂亮的白球鞋在那走,不到五分鐘就變得洗都洗不掉了。空氣中還有一股用香水都遮不住的魚腥味,我可以向你保證,你聞過之後,一周内都不會對任何食物都提起興趣。”
北新漁村就是一個很糟糕的地方,鄭曉暖打心眼裡厭惡那座垃圾構成的世界。
作為漁村唯二的走讀生,通往學校的路上要經過一片小範圍的森林。
劉天天擔驚受怕的哼起歌,企圖快速穿過這片鴉雀無聲的森林。
須臾間,劉天天被一顆飛來的石頭砸中,他捂着額頭,鄭曉暖從樹後走出來,微微仰着眼。
她有一雙機靈的狐狸眼,生氣時習慣半垂着眼皮,此刻的她正是這樣。
劉天天大幅度後退,鄭曉暖朝前逼近他,“劉天天,你是不是同性戀?你那麼維護尋柏,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劉天天取下書包抱在胸前,“你少胡說八道了,我把尋哥當我親哥看待。我警告你,你要是在這裡對我做什麼,尋哥是不會原諒你的。”
面前這個快一米八的男孩微躬屈身子,嗓門是大,但眼色懦弱,全程不敢與她對視幾秒。
膽小如鼠,他的警告對鄭曉暖不起作用。
鄭曉暖頗有興趣的勾起嘴角,好奇問:“那你說說,你的尋哥能對我做什麼?我是個女孩子,他一個大男人敢對我做什麼呢?”
劉天天啞言。
鄭曉暖傲慢的甩了個白眼,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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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柏睡醒時已經天黑,他迷糊的起來,一眼就注意到坐在窗邊沙發上看書的雲翩燃。
“你很能睡。”餘光裡的男人坐在床上,雲翩燃不動聲色的清了下嗓子,繼續保持着看書的姿勢。
尋柏起身,習慣性的疊被子:“第一次發現賓館裡的床比家裡的床睡的還舒服。”他疊到一半才注意到原先身下都壓着什麼。
雲翩燃瞥一眼,如驚弓之鳥般彈射起來,一把将尋柏拎起來的物件奪走。
尋柏詫異了幾秒,回頭看,雲翩燃已經把那東西藏在身後,尋柏說:“見怪不怪的,這有什麼的。我家也有,不就是安慰布嘛。”
雲翩燃的安全感全靠他從小到大的安慰布,那是他剛滿月時奶奶織出來的。
一件毛巾大小白色的小碎花,孩子還小,光看臉分不出性别,奶奶就誤以為雲翩燃是個小姑娘,直到長大了會說話了,要給雲翩燃換一個他卻死活不願意了。
就這樣帶在身邊,直到現在。
氣氛有些微妙,尋柏鼻息中還殘留些許安慰布的味道,雲翩燃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莫名其妙,尋柏抓了抓頭發頗為尴尬的躲避視線。
“那個,吃飯去吧,我帶你去吃村裡最好吃的大排檔。”尋柏說完便朝門口去,他轉眼一看,雲翩燃已經冰釋前嫌跟了上來。
吃了飯,雲翩燃眉宇間的緊繃已經消失。
“我在你睡覺時在村子裡逛了下,去問了幾個老人,她們說的話我挺不懂……”
雲翩燃想說,居然溝通有障礙就算了,也許老天就注定了不想讓他們這些不相幹的人去淌着渾水。
尋柏吃了幾口蝦,給雲翩燃指了下大排檔的壯漢老闆,“他說的話你聽得懂不?”
雲翩燃點頭,“多少聽得懂。”
“那就對了,溝通對你來說不是問題。這個點是飯點,一會兒吃完後我們去找你白天見過的那些老人。”
又開始自作主張起來了……
雲翩燃剛要張口說什麼,尋柏像是有讀心術似的,說:“我記得有一句古話怎麼說來着?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後面是什麼來着?想不起來了。”
雲翩燃無奈接下一句,“驷馬難追。”
一隻手伸過來拍了下尋柏的肩膀,劉天天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搬了個椅子坐在他們中間:“尋哥,我也可以幫忙,讓我也加入吧。”
“劉天天,你額頭上的傷怎麼回事?”尋柏一下就注意到了,“你和人打架了?你别告訴我你沒打赢啊。”
“這不重要。尋哥,我們先聊聊你的事吧。”劉天天才不要說出真相,一個男子漢和小姑娘打起來算什麼,實在太沒面子了。
雲翩燃吃着海鮮,忽然停下來,随即放下筷子。
他感到一股不舒服的目光,他擡頭,到處看了看,未果。
黑暗中,炙熱滾燙的目光正一刻不敢懈怠的注視着雲翩燃。
鄭曉暖手機點亮手機,答應了班主任的家訪要求,繼續保持着黑暗中的林中獵人那般,鎖定獵物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