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餘風清絲毫不慌,正過身子回過問号,在看到尹桑目光變化的那一刻,嘴角連一絲弧度都未改變,隻是紅腫的痕迹在經過一晚的時間依舊明顯。
眼底依舊是不鹹不淡的溫和笑意,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尹桑握緊垂在身側的手,手心緊緊的攥着,指甲印深深地印在了掌肉裡。
不能着急,他現在還沒有資格過問這些。尹桑在心裡告訴自己。
當初剛分手,他不是沒有痛恨過餘風清的絕情。
就算要分手,為什麼不能等兩人的感情在異國戀的沖擊下消減時再提出來呢?為什麼一定要在熱戀期,在他還最喜歡餘風清的時候,提出分開?
這讓他怎麼忘記。
這輩子第一次談戀愛就遇見這麼一個人,溫和耐心,會給予你足夠的尊重與體貼,即便是再冷漠的人也會在這樣溫風細雨的攻勢下被融化,更何況這個人還有這餘風清這樣的臉。
他在餘風清說完那句分手後不是沒苦苦挽留,但得到依舊是不曾改變的答案,一氣之下就填了資料上交,等審核通過後跟家人隻打個簡單招呼就帶着行李離開了,到校時間比規定的要提前許多。
餘風清不是那種分手後不做朋友的人,給他發了幾條在國外注意安全之類的消息,但他都賭氣都沒有回複。
看着屏幕上餘風清依舊關懷的口吻,和熱戀期聊天記錄對比起來,竟然沒什麼區别。
好像他們兩個人根本沒分手一樣。
那一刻他想過拉黑,為什麼還要這麼關心他?既然已經分手了為什麼還要發這麼些很觸動人心的話?
最終還是舍不得把人拉入黑名單,隻是取消了置頂,把原本親昵備注改成生疏而禮貌的“餘風清”。
而那頭的人在發現自己發出的消息沒有被回複一條時,也沒再說什麼,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就止步于餘風清最後一句的“好好吃飯”。
尹桑以為自己很堅強,但等真正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即便他的英語很好,交流沒有障礙,但異國他鄉的陌生感還是讓他控制不住的撥通了那個熟悉的号碼。
撥通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這三個月以來的堅持莫名可笑。
電話接通了,兩個人卻都沒有說話,耳邊隻有對方淺淺的呼吸聲。
最終到底是餘風清先開的口,熟悉的溫柔嗓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幾乎是一瞬間,尹桑的眼眶就濕潤了:“桑桑,在那邊過得還習慣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上課不習慣,飲食不習慣,人不習慣,”尹桑抽泣的聲音斷了一下,最後才用很輕的聲音把話說完。
“沒有你在身邊最不習慣……”
這句話的聲音輕到餘風清幾乎快聽不見,但尹桑可以确信,餘風清絕對聽見了,因為他放的免提,生怕錯過對方一絲一瞬的聲響,哪怕隻是呼吸聲。
所以也聽見了一聲敲擊到欄杆的聲響。
時差原因,餘風清這邊是半夜,在看到電話頁面的聯系人是“尹桑”二字時,他就從床上坐起來到陽台。
陽台外的高空月亮挂懸,很圓很大,皎潔的光落在地闆上,影子都斜着延伸至卧室内。
床鋪的位置側對着陽台,白色的床單上有幾隻可愛的小企鵝,而靠近枕頭那處的一隻企鵝正被被窩裡的一隻手緊緊攥着。
床上人身側的被單還凹陷着,停留着溫熱,可以明顯知道另一個人剛離開不久。
男孩望着陽台那個挺拔清隽的身影,陽台門被細心的掩上,像是怕打擾人睡覺的體貼,也像……是怕被發現什麼的心虛。
房間的隔音效果并沒有好到什麼聲響都聽不見,是什麼電話要人半夜坐起來偷偷打呢?
“這才幾個月?桑桑,你要慢慢适應,你還要在那裡呆很久,我知道你一直很堅強的——”餘風清話還沒說完,一個推拉門的刺啦聲打破了陽台一處的安靜氛圍。
尹桑清晰的聽見電話那頭的一個陌生的少年音:“這麼晚了,你背着我給誰打電話呢?”
嬌縱的語氣。
尹桑在聽到的瞬間就看了眼牆上的時間,現在國内那邊是淩晨兩點,這個時候,在餘風清身邊的人,還能是誰?
自尊心不允許他繼續下去,選擇了挂斷電話。
“餘導,昨天那個戲份……”尹桑不允許自己沉浸在過去難堪的回憶裡,把稱呼改回來,強制性要求自己進入工作狀态。
電影的拍攝程度已經過半了,目前的戲份進行到主角二人熟識的階段了。
自從澤霜上船後,尹沫幾乎就沒怎麼出現在大衆視線裡,有幾次朋友喊他到頂層玩也心不在焉,沒過一會就說要回房間休息。
大家都覺得奇怪,但同時又認為小少爺可能不太喜歡他們的娛樂方式,也就不強求。
隻是天天悶在屋裡可不是好事,至少時不時得出來透個氣吧,畢竟這場航行是為慶祝尹沫成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