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鬼魂而言,在法力相同的前提下,比這個狀态更可怕的隻有怨氣失控導緻的“羅刹鬼相”了。
但司淩不理解的是:“神獸也有‘初劫’?”
“如果被長時間封印過就有了。”範無咎長歎,“長時間封印會積攢怒火,解除封印時又神志不清,就會進入初劫狀态。‘首殺’的祭品好準備,但也會出現意外——有時候初劫怒火爆棚根本不理會祭品,那就隻能硬剛。”他說着擡手,右手拇指指向身後電梯的方向,“上古神獸,六千歲的路西法肯定是治不住他的,我和小謝更沒戲。所以隻有……”
他無聲地看向司淩。
司淩當機立斷地往外走:“哦,那讓他在這兒待着好了!”
——上古神獸,她也未必打得過!
所以這對她來說沒什麼好糾結的,反正她最遲三年就能升仙,謝必安和範無咎又是私自過來的,完全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至于再過一百多年神獸掀了鬼怪學院、讓路西法在撒旦面前很難交待,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她不介意到時候在天界對着路西法默念一句對不起。
謝必安和範無咎對視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沖過去把她拉走:“司淩,回來!”他們一左一右把她夾在中間,勾肩搭背将她拉回來。
範無咎道:“不行,我們如果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就算了,現在知道了我們不能不管!”
司淩啞了啞:“為什麼?”
謝必安:“這可是我們華夏文明裡最高級别的神獸!他被凄慘地釘在地上,我們坐視不理,路西法以後會怎麼看我們?萬一再走漏點風聲,從天庭到地府都擡不起頭——我知道在你眼裡我是個該死的官僚,但這是大義!”
範無咎:“對,我們必須放了他,讓他返回瓷國神界。”
“再說……”範無咎循循善誘:“他回去搞不好對你也有好處呢!上古神獸哎……讓你升仙不是一句話的事?”
“……”司淩皺起眉頭,看看範無咎又看看謝必安,臉上的無語毫不掩飾。
她聽明白了,這事對路西法來說是解決隐患,對謝必安和範無咎來說一方面是神鬼系統的顔面,另一方面還有升職加薪的機會。
但對她來說——什麼“升仙一句話的事”就是給她畫了個餅,她得先承擔巨大的風險倒是真的。
——如果她打不過這鳳凰,就算不魂飛魄散,至少也得折損大幾千年的修為。
司淩沉吟了半晌,理性地談起了條件:“我有兩個要求。”
謝必安有些緊張:“什麼要求?”
“第一,你們要盡力保護我,避免我魂飛魄散。”她邊說邊看他們,待他們點了頭,才繼續道,“第二,如果我成功了——不管我的修為折損成什麼樣,他隻要返回天界就必須幫我升仙。如果他拒絕,你們兩個就要承擔責任,替我說服他。”
“……”謝必安和範無咎對視一眼,猶猶豫豫地點頭,“行……”
“好,那我們訂立血誓。”司淩微笑着伸出左手,右手掐訣變出一把短刀,割破手心。
厲鬼純黑的血液流淌下來,她一邊将它在地上淋成符文一邊開心地說:“誰食言誰遭反噬哦!”
謝必安和範無咎眼看她寫下符文,臉上努力維持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兩個人都僵了一會兒,然後謝必安先行走過去,懷着一種自暴自棄的心态割破手掌,将血滴在符文上。
範無咎重重籲了口氣,不情不願地也滴了血。
誓咒定立完成,黑色的符文閃出綠光,然後消失無蹤。
他們又等了會兒,路西法抱着一個紙箱回來了,紙箱裡全是法器。
司淩挑了挑眉,形态突然發生變化——身上平平無奇的風衣與牛仔褲消失不見,變成一襲修身的黑色長裙,披散的長發自動挽到腦後,發髻上一對斜插的銀色發簪形成了一個X形。
黑色在她的薄唇上蔓延,直至變成純正的全黑,日常狀态下隻比正常膚色略顯蒼白的皮膚在幾秒時間裡變成如紙的慘白。眼睛裡的白瞳也不見了,黑色充斥了整個眼眶,嘿中間冒出一枚紅光,迅速擴展成一個紅色的眼珠,瞳孔則是一枚更紅的圓心。
然後,她面部的肌膚開始碎裂,出現了幾道無規律的裂紋,就像瓷器上的裂痕一樣。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不僅路西法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連和司淩最熟悉的謝必安都咋舌:“你還有這種戰鬥形态呢?!”
“我在陰間待了三萬年。”司淩扯動嘴角,“你以為我是靠什麼從厲鬼厮殺中活下來的,愛與和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