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眠搖搖頭，隻覺得荒謬。

此時謝苦已經洗漱完，他順便在衛生間換下了睡衣，穿回了他自己原本的洗得發白還縫補過的衣服。

經曆過昨天的事後，骨眠已經看出謝苦的衣服不是因為某種時尚的類型，而是因為貧窮的窘迫。

謝苦把用完的洗漱用品放回原本的蛇皮袋裡，卻聽到不遠處的精怪問道：“你今天準備做什麼？”

謝苦臉上沒什麼表情，知道自己成了骨眠圈養的食物，回到了過去在村子裡沒有自由的日子後，他的情緒就被自己壓縮到了心底。

聽到聲音，他擡頭看向骨眠，卻看到那個長相美得脫離人類太遠的精怪，已經脫掉了上衣，正準備脫去睡褲。

謝苦藏匿好的情緒豁然沸騰，他迅速埋低腦袋，啞然道：“去找工作。”

自顧自換衣服的骨眠似是沒察覺到謝苦的不自在，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搭配好的衣服，給自己換上。

外貌在愛情裡或許不是重點，但絕對是基礎，一副好樣貌對于魅力的加成是十分有用的，系統自然也知道這點，在給骨眠準備的衣服裡，雖然在骨眠的長相上已經很難有加成，但也能做到不拖後腿。

顔色明亮的橙色羊毛衫，灰色西裝褲和駝色的外套，剪裁流暢得體，豔色襯得骨眠那張臉愈發明豔。

“那還有時間，把你的東西都收拾出來放好吧。”說完走過來，擦着謝苦的肩膀進了衛生間。

謝苦低着頭，一隻手還牽着蛇皮袋的一端，怔怔有些不知所措。

但随即想到，骨眠要他每天都回到這裡來給他提供陽氣，确實也是要他在這裡住下來。

不再發散思緒，謝苦打算按照骨眠說的做，這是他以前就習慣的事，逃不掉就先順從，把真實的自己藏在心裡最深的地方，隻留下麻木的軀體行動。

他把東西全拿了出來，東西并不多，一床薄棉被，一個已經失去柔軟彈性的枕頭，兩身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連一個桶都沒有。

他本想直接放置的，可望着與這間整潔的房間格格不入的東西，他一時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放哪兒才對。

骨眠從衛生間裡出來時便看到謝苦發愣的模樣。

這套戀愛基礎包附贈的租房實在不大，隻兩步，骨眠就走到了謝苦身後，他彎腰端起謝苦的洗漱用品，轉身重新走向衛生間，道：“衣服和被子都放進衣櫃裡，被子放最上面，櫃子右邊的衣服是你的。”

謝苦回頭，看到骨眠正把他的東西放到洗臉池旁的架子上。

謝苦打開衣櫃，看到挂得滿滿當當的衣物，沒多想，把自己幾身衣服和内衣疊好，放進挂櫃下面的角落裡。

骨眠走過來，站在他身後，手臂從他身側繞過去取了一套，放在謝苦的眼前道：“這些是你的，試試看合不合身。”

聲音就在他耳後不遠處響起，謝苦僵着脖子，沒回頭，隻眼睛往後瞥，卻什麼都看不到。

骨眠舉着衣服晃了晃，示意謝苦把衣服接過去。

謝苦抿了抿唇，把再次湧上心頭的疑惑壓下去，接過那套衣服。

骨眠退後兩步，側坐到沙發上，望着謝苦。

謝苦不是個講究隐私的人，不管是以前在農村還是後來在城裡打工，都沒有條件讓他講究這些，反正都是男人，換衣服還是洗澡都沒必要刻意避開。

可在骨眠的視線下，謝苦不知為何，簡直有點想落荒而逃。

他抱着衣服頓了好幾秒，思考着要不要躲去衛生間換。

“怎麼？”骨眠挑眉問。

謝苦搖了搖頭，想到自己過去的經驗，意識到這點羞恥心也是不該有的情緒，他緩緩吐了口氣，在心底強調讓自己不要多想。

做好心理建設，他雙手交叉反捏住衣服的下擺，幹脆利落的把幾件衣服一起脫了下來。

他站在窗邊，窗簾并不遮光，晨光照在他光裸瘦削的脊背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磨砂質感的濾鏡。

骨眠卻油鹽不進似的，沒看進去到這年輕軀體的美好，卻把注意力放在了謝苦突出的脊骨上，感慨着小師弟實在太瘦，得養點肉才行了。

随即又不滿起自己的下意識反應，他和小師弟早就不是以前相依為命的關系，他一個玄青宗的叛徒，有什麼資格關心宗門之光。

脫完上衣，謝苦解開褲腰的繩結，送這條褲子給謝苦的人身量比謝苦高大許多，過于寬大的褲子沒有褲繩約束，直直便掉到了腳踝。

骨眠的視線追随着掉落的褲子，落在謝苦擡起的腳踝上，又順着腳踝向上，劃過肌肉勻稱曲線順滑的小腿、大腿，直至被布料包裹着的、挺翹飽滿的……

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尴尬，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尴尬，莫名茫然了兩秒。

就在此時，他腦海裡的系統陰恻恻地響了起來：“我曾見過皚皚白雪化作溪流，見過花朵枯萎結成果實，我的雙眼見證了四季輪換的所有細節，但任不滿足，因為我從未完整的看見過你……友情附贈一條隐藏任務的線索，第一次讓心動嘉賓在宿主面前一絲不|挂，可以觸發相應的任務哦。”

骨眠：“……”

他有時候會疑惑，系統的聲音明明聽起來像無生命體，為什麼卻可以比活人更飽含情緒。

不過有一點倒是很統一，那就是不管系統是說話的音色還是說話的内容，都不是人。

骨眠側了側身，不再正對着謝苦，不着痕迹地移開了目光。

他終于知道那點尴尬是怎麼來的了，都怪該死的戀愛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