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弱點。
但現在,謝苦誤以為他是吸人精氣的精怪,相當于已經幫他找好了借口。
骨眠思緒轉動間,已經從床邊緩緩踱步過來,停在了謝苦面前。
謝苦才19歲,雖然身材比例不錯,可身高在男性中隻能算普通,兩人離得近了,差距就明顯了起來,看着身材瘦削臉龐精緻漂亮的骨眠,比謝苦整整高了大半個頭,肩膀也比謝苦要寬些。
靠得這麼近,謝苦又不敢擡頭看他,就隻能看到骨眠睡衣前胸位置裝飾的小口袋。
謝苦的目光簡直無處安放,不管往哪裡看,都會看到骨眠的睡衣。
……他們現在穿得一模一樣,隻是顔色略有差别。
他下巴後縮,想低頭,卻被溫熱的手指截住,将他的頭擡起。
謝苦以前隻在電視裡看到過這樣的姿勢,都是公子少爺們調戲女孩子才用這種動作,他一時有些懵住,眼仁都在微微顫動。
骨眠低頭和謝苦對視,眉眼略彎,笑意輕浮,十足像個時常欺負良家婦女的混賬。
然而此時此刻無措的不止謝苦,第一次扮演風流纨绔的骨眠也十分别扭。
他以前沉迷修行,隻要一符一咒能解決的事情,就不會多費隻言片語,此生也就年少的時候和小師弟親厚過,但那時心思單純,又都年紀不大,摟摟抱抱也不覺得有什麼。
再後來師門破敗,他和小師弟流散凡人俗世,每天淨想着怎麼複仇了,更不用說之後師門把他認作叛徒,連小師弟也……
總之在來到這世界之前,最後那段時間裡,骨眠就是個煞神,沒誰不長眼敢靠近他的。
他幾乎從沒和别人這麼親近過。
也就昨天晚上,被該死的系統逼着做任務,親了謝苦。
可閉着眼睛的謝苦和睜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又不一樣。
兩人一時愣在當場。
好在骨眠長了一張足夠好看的臉,光靠這完美的皮相,也能迷惑住謝苦,不讓對方發現他的怔忪。
“我想你搞錯了一點,不管它們是因為什麼找上你,現在能保護你的隻有我。”骨眠裝模作樣地用拇指撚了撚謝苦的皮膚,嘴角勾起,眉梢眼角都是收斂住的笑意,讓他看上去帶着攻擊性,又顯得足夠魅惑,這樣的表情配上他的臉,殺傷力十足。
謝苦抿了抿唇,沒做反應。
他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相信,此刻任誰在他的位置,離這麼近看着骨眠,都做不出反應。
這可能是他自七歲之後,第一次這麼自信。
骨眠:“而你付出的代價很小,隻需要……”
他拖長聲音,在肢體演示和言語解釋之間糾結了好幾秒,最後考慮到狗系統的存在,為了給以後的肢體接觸正名,現在最好就讓謝苦有所習慣。
于是,骨眠在謝苦因震驚而放大的瞳孔中,緩緩低頭,在謝苦唇上碰了一下。
“……一點陽氣。”骨眠慢悠悠接上剛才沒說完的話。
轟。
謝苦整張臉爆紅。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現在明明不是該臉紅的時候。
這隻是一隻精怪在進食,在對食物發出圈養聲明。
而他作為食物,應該害怕、應該恐懼。
發抖還是尖叫,甚至是暈過去,都比臉紅正常一百倍。
可他沒法控制住自己。
羞恥、緊張、卑怯、激動……各種各樣說不出的情緒湧上來,謝苦的眼睛都被熱度蒸得濕潤起來。
黑暗驟然降臨,他的雙眼被骨眠蒙住了。
确定謝苦看不到自己,骨眠裝出來的相頓時破碎,臉上帶着強行抑制的慌亂,耳朵也變得通紅。
該死,他心想,謝苦在害羞什麼,搞得他也有點……
他低頭望向被蒙住眼睛的謝苦,謝苦的臉很小,還被他的手蒙住了半張,愈發凸顯出鼻子和嘴巴的精緻。
骨眠不敢再看,移開視線,但戲已經演到了這裡,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他表情扭曲了幾下,才附到謝苦耳邊,刻意壓低嗓音道:“我不喜歡和别人分享食物,給你兩個選擇,一,被我關起來,放在眼皮底下;二,不管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都要告訴我。
“你選哪個?”
聽到這句話,謝苦臉上的紅暈迅速褪去。
他被關過兩年。
按理說買來的小孩是不會被關的,因為孩子小,想跑也跑不掉,連哄帶吓,很快就會任憑擺布,時間長點,也就當認了新的爹媽了。
但謝苦被買過去的時候已經7歲,又神智不太清醒,哄不住也吓不住,就隻能把他關起來。
要不是到了年紀就必須去上學,他的養父母拖了兩年拖不下去,可能他還會被關着。
後來就是去上學了,他也一直被村民們自發性的看着,孩子們被大人教導,在學校裡也會留意着他,不讓他跑了。
他本來以為……他本來以為他已經自由了。
注意到謝苦的不對勁,骨眠拿開了手。
重新擁有視野,謝苦臉上的表情還沒收拾幹淨,眼中的悸動和恐懼都殘留着,混合成了一副複雜的表情。
他嗓音沙啞:“我選第二個。”
骨眠心下疑惑,卻沒當即問,怕破壞好不容易建立的謊言。
“很好,以後這裡就是你住的地方。”他強行繼續自己的表演,“每天都得回到這裡,好給我提供陽氣,知道嗎?”
謝苦失神地點頭。
如同木偶般,被骨眠拉着上了床,他被安排睡在靠客廳的一側,有沙發擋着,不會怕掉下床去,骨眠則睡在窗戶那側。
黑暗中,兩人都閉上了眼睛。
隻是誰也沒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