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纏繞在他身上的發絲被他帶動,謝苦也不顧這是怪物身上的東西,逃跑過程中幾個扯動間就扯掉了它們。
被他扯斷的發絲如同蚯蚓般在地上扭動,一些留在他的皮膚上,鑽入了他的皮下組織。
謝苦去拉門把手,握住的那一刻,卻發現把手的觸感不對,滑膩冰涼絲絲縷縷——是頭發。
門把手上的發絲在謝苦反應過來前纏住了他的手,将他禁锢在此處。
謝苦試了幾次,既無法抽出手,又沒法擰動開關打開門,門鎖内部的卡扣都被發絲固定死了。
天花闆上的怪物撐着上半身,仿佛在水中遊動般,在天花闆的陰影處遊動,就快要來到謝苦的頭頂。
自它身上垂落的發絲如同瀑布,剛開始隻在地面鋪了薄薄一層,在他緩慢遊動靠近謝苦時,地面的發絲發絲已經沒過了謝苦的腳踝。
數根發絲鑽進被戳出來的血洞,螞蟥般吸食着謝苦的血液。
冷汗流進眼睛,刺得他閉上雙眼。
我要死在這裡了,我終于要死了嗎。
終于該我了。
死了也挺好的,死了就不用這麼累了。
極端的疼痛從他的四肢傳來,那些湧進他身體裡的發絲似乎在啃噬着他的骨頭,太痛了,謝苦隻盼着它們能給他一個痛快。
就算一下子死不了,暈過去也好,太痛了,讓他暈過去吧。
天花闆上的怪物終于遊到了他的頭頂,無數漆黑發絲凝成了它的下半身,它從天花闆垂下,慘白的手掌按住了謝苦的頭頂,下一秒就能把青年脆弱的腦袋擰斷。
它黑洞般的嘴角揚起,為即将濺到自己臉上的鮮血而喜悅。
然而頃刻間布滿它視野的不是溫熱的血液,而是一道燦爛的金光,這道金光仿若将它按在了太陽的表面,連慘叫的時間都沒給它留,就将它完完全全地蒸發掉了。
躲在床腳的那隻慘白手臂見狀迅速回縮逃離,它本來是等着分一點殘渣的,卻沒想到看到那麼厲害的同類被淨化的場景,它的反應已經足夠快,可灼熱依舊追趕上它,刺眼的光芒一閃,它也徹底消散了。
依舊緊閉着雙眼忍耐疼痛的謝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怪物手掌觸碰到他的頭皮時,陰冷侵入他的腦海,他終于得償所願地暈了過去。
落入身後人的懷裡。
骨眠抱住瘦得過分的人,沒将他抱到被鮮血侵染的床上,他就勢坐到旁邊破舊卻幹淨的雜物箱上,讓謝苦坐在腿上,靠在自己懷裡,一如不知多少年前,他們二人都還年少的時候。
他撈起謝苦受傷的左腳,鮮血仍在從指洞中不斷流出,骨眠用指尖蘸了一點,在謝苦血污的腳背上畫了一個簡單的葉脈符号,一氣呵成線條流暢,最後一劃完成,謝苦腳踝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不過短短三十秒,傷口便光滑如初,就連皮膚上的血漬都消失了,似乎是回歸于主人的身體之中了。
骨眠掃了眼地上和床上大片的血液,因為落地沾了地氣,已經回不到主人的身體了。
而那些鑽進謝苦皮膚裡的發絲,早在怪物被淨化的時候就一起消散了。
骨眠看着謝苦沉睡的臉,輕歎了一聲,他沒想到系統任務竟然會那麼坑爹,早知道小師弟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他就不該把他拉進來。
他本以為系統所謂的戀愛任務,隻需要随便挑選一個人開啟就好了,至于那四個追殺他的家夥,他完全可以逐一擊破。
可沒想到該死的系統竟然能夠扭曲那四個人的思維,讓他們莫名其妙變成了自己追求者,還是那種精神不正常的追求者。
在他開啟戀愛任務,選定謝苦當心動嘉賓的同時,這個消息也被告知了那四個被扭曲了心智的家夥,他們理所當然把謝苦當成了“情敵”。
不僅如此,開啟那個該死的戀愛任務後,他就不能再殺那四個人了,不止不能殺,還不能以任何方式告訴他們戀愛任務的存在,一旦他們從戀愛遊戲裡清醒,即歸為骨眠任務失敗。
到時候不止是他,就連被他選做心動嘉賓的謝苦也将受到緻命懲罰。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