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嘴還是那麼不饒人!”來人手指打顫,直直指着路卉。
她轉頭朝簡子虛憤憤道:“小簡你來評評理,這臭女人回來蔫聲兒的,也不打個招呼,就非得大張旗鼓給她舉橫幅歡迎是吧?”
簡子虛眼睫輕眨,選擇垂眸盯着草叢中的螞蟻。
這小動作被江知初瞥見,忽然覺得很萌,是那種具有反差的呆萌。
簡大小姐這樣...低飽和度的人,也會裝聾作啞。
少見。
路卉撫額,走過去重重掐一下來人的俊臉,語氣嫌棄:“呂夕,少給我貧嘴。”
呂夕不甚在意地瞪她,忽地給路卉一個大大的擁抱,“沒良心的,我都快想死你了,這次回來,就别走了。”
明明是調侃戲谑的笑調,話中卻藏着深秋似的悲傷。
路卉感受到老友的情緒,心中也不怎麼舒服,“對不起,我...”
呂夕卻沒給她霍亂氛圍的機會,視線滴溜一轉,瞅到江知初身上,眼睛瞬間乍亮,跑過去繞江知初轉圈,“嘿,這、這!這是你家小朋友?”
“嗨。”江知初嫣然一笑,大方打着招呼。
果然...年紀越大,越成活寶。
她江知初是,路、呂兩人也是。
隻有簡子虛這個奶娃娃,年紀不大淨會憂郁,沒有愁,也被那張冷臉逼出幾分愁來。
還得靠她一點點開導。
路卉眼尾含笑,滿臉淡然地走過去,扯着呂夕的後領布料向後拽,動作十分行雲流水,“漂亮嗎,随我。”
江知初眼中亮起碎星,戳着臉邊軟肉。
這倆人一看就是好朋友,不像她和簡子虛...
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形容詞,她幽怨地望向簡子虛,試圖發洩無由頭的煩躁。
簡子虛感受到她目光,目不斜視,隻是腰闆挺得更直了些。
呂夕踉跄向後幾步,眼中不可置信。
她掃過江、簡兩人面上表情,湊到路卉耳邊小聲罵:“喂!我不要面子的嗎?”
路卉眼珠一轉就掏出手機,“好久沒和她聯系了,該打個電話。”說着就要撥号。
“别别别!”呂夕食指抵住另一隻手掌心,示意停止,“得,惹不了你行嗎,我去個洗手間。”
“不許趁機溜,回來。”路卉出聲止住呂夕要離開的步伐。
在呂夕回身注目下,路卉理所當然道:“告訴你家那個小的,要懂得互幫互助。”
呂夕迅速看江、簡兩人一眼,二話不說就将路卉拽到旁邊的一個廊道。
簡子虛站着沒動。
江知初倒是自覺地往前走幾步,閑庭散步似地,停在園林内一處修剪漂亮的榕樹下。
這是剛好确保能聽見的距離,不多不少。
簡子虛望着江知初的小動作,但笑不語。
“剛回來就給我出難題,上學時候欠你的?”
呂夕停下來就開始數落,“我告訴你,路三兒,你以為她們簡家的水那麼好趟的?那個姓魏的小輩在公司和圈子裡都壟斷了,别說這小簡沒什麼野心,就算有,也拗不過...”
路卉蹙眉打斷:“你當真以為她沒有?”
“當然。”呂夕抿抿唇,說着也有些稀噓,“唉...要不然怎麼會放着家中遺産不要,另辟蹊徑自己開公司,還不是想退而求其次,咱們不該插手。”
路卉眼角斜挑,語氣陰森森:“任家小朋友加入她公司了,我勸你也去問問家裡...”
“什麼?!”呂夕瞪圓眼睛,聲音忽地放大,“我家那個不可能跟着胡鬧!”
“我趙姐姐沒少幫你。”路卉咬牙。
“你趙姐姐~”呂夕努努嘴,陰陽怪氣道。
被人狠捶一下,才老老實實道:“我早退休了,管不了。”
路卉眼風掃過,使呂夕忽地打一哆嗦。
她白路卉一眼,“給你辦給你辦,前提是...”
眼睛刷亮,語氣登時興奮:“跟我去喝酒,不醉不歸!”
聲音大得驚起一樹喜鵲。
“大酒鬼。”路卉陡然松下一口氣,怼向她肩膀,“等着。”
兩人從廊道處走回,臉上都帶着事情談妥當的笑。
路卉走到簡子虛面前,睫下藏着幾分歎息,又掩着幾絲疼惜,朝簡子虛招手,背過身道:“小子虛啊,過來。”
簡子虛視線掠過江知初,迤迤然跟着路卉,走向不遠處的青瓦白牆邊,不知說着什麼。
江知初這次不好明目張膽離開去偷聽,癟癟嘴,隻能和呂夕留在原地。
“哎,小朋友。”呂夕眼角彎起,瞧向江知初,“你長這麼好看,不是路卉親生的吧?”
江知初不想和她談論這個問題,隻裝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垂眸輕念,“路...老三?”
“對啊。”呂夕微笑解釋:“嗨,她的诨名。”
她視線左右忽閃,又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說,上兩代人凡是從商從政,混出個名堂的,誰不罵她路老三是個瘋狗。”
“啊?”江知初眼中驚訝。
這...這可一點不符合她心目中給路卉加的濾鏡。
一個大美人,被起難聽的诨名就算了,又被形容成...瘋狗?
實在難以接受。
呂夕瞧她不信,又拿出證明:“好朋友結個婚,差點放火将人家度蜜月小島的婚房燒了。”
“好朋友?”江知初瞳孔驟縮。
呂夕摸一下鼻子,哂笑道:“當然是,暗戀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