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笨蛋嗎。
小湊亮介想,幸好他留了個心眼,假裝蹲下來系鞋帶,特意落後于三年級的學長們,等到他們都走了之後才走到OB們面前。不然要是被他們聽到“女朋友”什麼的調侃,他在後面的練習裡少不了要吃多餘的苦。
所以呢,某個笨蛋到底做了什麼,才引起了這樣的誤解?
一位眼熟的大叔特意提到了“帽子”,就連藤原也神秘地笑了笑,讓他過去看帽子……
難道是他送的帽子出了什麼問題?
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情況。
如果是什麼可愛的無心之舉,那麼如此絕佳的捉弄時機,他可不會放過。
然而,即使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但是在将我的帽檐扶正的瞬間,在聽到我若無其事的話語的時刻,小湊亮介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是笨蛋嗎,竟然堂而皇之地戴着這樣的帽子過來看他的比賽?
如果說在他送的帽子上寫着“亮介”,這種标記還能勉強理解成是因為他送的,想要跟他邀功,那麼,為什麼在他的名字下面,又用小字寫着“專屬”這種引人誤解的詞?
到底是這頂帽子專屬于他……
還是戴帽子的人?
25.
見小湊亮介似乎不打算提起所謂“有趣的事情”,我心底逐漸松懈下來。也許是我想多了,其實他說的那件事和我根本沒有什麼關系,我可不能因為心虛而不打自招。
好的,那我應該開始邀功了!
“我可是很認真地看了亮介的比賽呢。”找回自信的我立刻昂首挺胸,把我準備編輯的郵件内容複述了出來,狠狠誇他。
……明明距離還很近,明明上一刻還在心虛。
審視着過近的距離,小湊亮介歎了口氣,後退了一步,将我們之間的距離挪開了一些,讓新鮮的空氣重新開始流通。
“嗯?亮介為什麼歎氣呀。”我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
哼,又在敷衍我。
不過,看在他衣服都沒換就直接追過來找我的份上——凝視着少年臉上滑落的汗珠,莫名其妙的,我别開了視線:“……亮介知道我在看到你上場的時候,腦海裡在想什麼嗎?”
“嗯?”
我告訴他,感覺當年也是如此,我一次又一次地看過他執着地揮起球棒的模樣,白天、路燈下,公園、無人的街道,在一切能練習的地方。如今時過境遷,場景雖然發生了變化,但他對棒球的喜愛與堅持,卻一直保持不變。
除此之外,我想應該還有什麼是未曾改變的。
他肯定猜不到!
“哦?是什麼呢。”小湊亮介問道,看起來還蠻配合我的。
“當然是——我呀!”我得意地說道。
是我!
“因為,以後我也會注視着亮介哦!”
26.
最好……記住現在說的話。
凝視着眼前這雙亮晶晶的眼睛,小湊亮介想,早在聽到這句話之前,心底的自我防禦機制就已經開始運作了。像是用力飛過來的,近在咫尺的内角球所帶來的危機感一樣,那種危險的、微妙的感覺,即将橫沖直撞——接下來,他一定會聽到很了不得的話。
啊,聽到了。
雖說他送回禮,稍微有點“一來一往”的意思。但是,某人對于莫名引起的讨論,對于他們在外人眼裡飛速進展的關系,非但不進行解釋,甚至還說出這樣的話語,真是仗着無知,所以肆無忌憚呢。
少年眯着眼睛想,小貓咪嗎?真是錯誤的形容,他可不是。
隻有黏人的,又仗着自己無知,毫無顧忌地用爪子将靠近的人類的皮膚撓紅了的小家夥……才是小貓咪。
——根本不知道後果啊。
真令人惱火。
27.
在這場練習賽之後,我偶爾會去二年級找亮介,帶一些媽媽讓我送給他的東西,畢竟相較于神奈川縣,我們家住的更近,倒有點由我家的長輩來照顧小湊家的孩子的感覺了。
雖然媽媽堅持認為這都是對亮介答謝,感謝他照顧我們家的笨蛋女兒什麼的。
……都說了,我沒有到那種令人不放心的地步吧!
夏天在逐漸升高的氣溫裡到來了。
先前的關東大會我有去看,但平時的練習賽我卻沒有每場都到,我倒是想去,但小湊亮介卻說沒必要。我說為什麼呀,難道你不歡迎我?他說怎麼可能,不隻是他,到時候那些來看比賽的OB們也絕對會歡迎我。
……不愧是亮介,一句話就堵得我打消了我去看練習賽的念頭。
被老學長們用八卦的語氣議論什麼的,太可怕了!
“哼,亮介是小氣鬼。”雖然不占理,但我也要辯上幾句:“你就是不想被和我一起編排,不想我給你添麻煩,是吧?”
“編排?”他重複了這個詞,笑容變得有些意味不明:“具體是?”
“就是說我是你——”我突然止住了話語。
“嗯?怎麼不說了,”小湊亮介看着我說道,“你是我的……什麼?”
啊,這人絕對是故意的!我、我怎麼可能講得出“女朋友”這種詞啊!
我支支吾吾,我氣鼓鼓。
“沒什麼。”現在換我來敷衍他了。
少年悶笑了一聲,但我還在懊惱,因而沒有注意到他神情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