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一輛黑色的吉普車開在鄉間泥濘的道路上。
遠處,是層巒疊嶂的青山,在山腳下,是一座座交錯的房屋,剛下過的一場雨,将甯靜的小村莊洗刷一新,太陽躲在烏雲後邊,驅散了盛夏的燥熱。
吉普車在七拐八繞的小路上行駛了二十分鐘,最終停在一家圍着薔薇花栅欄的小木屋前邊。
從車上先是下來一位穿着白T恤的少年,利落地蹦下來,繼而繞到另一邊,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從車上攙扶下來。
“确定是這兒嗎?”
“我跟手機上發來的圖片反複對比過,就是這兒。”少年出聲,清冽的嗓音帶着微微的沙啞。
“那我們就進去吧。”
老爺爺說完,囑咐司機把帶來的禮物點清楚,等他們進去以後往裡搬,接着便拄着他的拐杖慢悠悠地往裡走,少年負責在前邊開路。
車子停的位置距離小木屋有些遠,少年率先走了進去,結果一進去就看到穿着棉布白裙的女孩一手按着雞,另一手拿着刀,無視正在嗷嗷慘叫的大公雞,直接對準雞脖子的位置揮手斬了下去。
少年的腳步定在原地,被這樣的場景深深地震撼住,盯着那女孩的目光一瞬間都變得懷疑人生了。
女孩的臉龐很清秀稚嫩,然而身上的氣質卻有着一股超出年齡的淡然,雞血在她的小腿上濺了幾滴,她也像是沒有察覺。
抹完雞脖子,女孩就将雞扔進了開水盆裡,一扭頭看到個哥哥站在門口,臉上的小淡定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嬌羞。
她的動作快過大腦反應,整個人筆直地站起來,兩隻手習慣性地背到了身後。
大概是面對陌生人不太好意思,以至于她表現得十分局促,開口都有一些結巴,“請……請問你是……厲琰哥哥嗎?”
不是第一次被人叫“哥哥”,但這兩個字從眼前這個小丫頭的口中出現卻多了幾分有趣的味道。
“你好,我是厲琰。”少年大大方方地上前打招呼。
“我……我是林渺。”
說話時,還踩着小碎步往後挪了挪,小腦袋害羞地耷拉下去,從厲琰的角度望去,隻能看見濃密低垂的黑色睫毛。
陽光灑落,金色光線像是在她的發旋跳舞,這一刻,他莫名覺得自己的心口有隻小鹿在激烈撞擊。
這個時候,老爺爺也進來了,厲琰立刻走過去,攙扶住了他。
“爺爺,她就是林爺爺的孫女林渺。”
厲琰給他爺爺做介紹。
“爺爺好。”林渺忙不疊叫了聲,而後想起什麼,連忙道:“我爺爺耳朵不好,大概沒聽見你們過來了,我進去叫他。”
說完,她就逃也似的跑進了小木屋裡,過會兒跟着她的爺爺一起出來了。
兩位當年的老戰友一見面,彼此皆是熱淚盈眶,你一句我一句地算着有多少年沒見。
他們是通過一檔節目才聯系到對方的,厲老爺子很想念當年一起并肩作戰的隊友,便報名參加了節目,讓節目組幫忙找尋,沒想到還真找到了。
當年兩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起當兵打仗,共患難了将近十年,後來,厲老爺子由于家裡的原因先退了役,那個時候又不像現在這麼發達,退役以後,天南海北的兩個人就自然斷了聯系。
節目組幫厲老爺子找到這位林爺爺以後,兩個人通了電話,得知林爺爺的家庭條件不好,身子骨也沒自己硬朗,厲老爺子便主動過來找他,一路颠簸,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才終于來到這兒。
看着彼此滿是皺紋的臉,已經全然認不出當年英俊潇灑帥氣的模樣,他們不由唏噓感慨,唯一慶幸的是,那些熱血又美好的記憶還保留着。
過了好一會兒,兩位老人的情緒才終于平複下來。
身為小木屋主人的林爺爺看向厲琰,問厲老爺子,“這是你孫子吧?看起來跟我孫女一般大呢。”
“林爺爺好。”
厲琰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然後說:“我今年17.”
“我們渺渺今年16,比你小一歲。”
厲老爺子一聽這話,眼睛裡流露出了深意。
“别在外邊站着了,快進屋坐吧。”林爺爺趕忙招呼,又吩咐林渺,“你快點去泡壺茶到屋裡。”
“好。”林渺答應下來。
在進去廚房的時候,又想起剛被她宰殺的那隻雞,便弱弱地端起盆進了廚房。
……
進到最中間的小木屋裡,厲琰發現面積遠比看起來要大得多,裡邊的裝修很有當地原生态的感覺,古色古香,有種曆史的沉澱感。
林爺爺帶着兩位客人剛進到客廳,司機就搬着他們帶來的禮物進來了,見帶了這麼多東西,林爺爺的眉峰都擰了起來。
“你要真是拿我當兄弟,就不該這麼客氣。”
“我這些大部分都是給孫女的,孩子正在長身體,該給她多補充補充營養。”
“你啊你,都這麼說了,還能讓我說什麼?我要再客氣,就顯得我不疼孩子似的。”
兩位老人開着玩笑,林渺也端着剛泡好的茶過來了。
“爺爺,請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