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大禮!”
“詣盥洗所!”
文廟泮池浮着新采的芹葉。
按照慣例,蘇逸應該是要同這些其餘的生員結交相識,但是他并未被人絆住手腳,而是在大禮結束之後,便無人再發現他的蹤影。
無人的角落。
暮色漫過碑廊時,蘇逸的狼毫筆懸在“風骨清奇”四個朱砂字下,燈影将其四個朱砂字染成血色,忽覺腕間一暖——
謝明眴就着他的手落筆題跋:“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謝明眴不止一次的在蘇逸的眼睛裡陷落。
他仍然記得他們的初吻。
謝明眴雖然成熟,但是卻是第一次談戀愛,也是第一次接吻,不免的有些僵硬。
他攥住拳頭,蘇逸便将那隻手一根一根的掰開,帶着不容抗拒的強勢,目光灼熱,似乎要将他整個人上下看透,又很認真的告訴謝明眴:“我很喜歡你,請接受我的表白。”
謝明眴當時在想,怎麼會有人這麼幹淨的男孩子?
很可愛,很大方,他也很喜歡。
他忽略了自己跳動的心,閉上眼,圈住那人的脖頸,任憑對方主動的靠近,帶着小心翼翼,謝明眴承受了那個淺淡吻。
直到分開彼此,卻也是謝明眴失去了耐心的那一刻。
他似乎有些不能忍受,終于肯主動的追上來,輾轉流連于他的唇上。
他隻記得刹那間的空氣裡唯獨留下了唇齒交纏的聲音,氛圍暧昧勾人,也叫人不由自主的沉醉。
什麼才叫愛?
懵懂無知的人因為愛人逐漸品得愛給人帶來的瘾,所以愛是無聲無息的盯着因為動情時而顫抖的睫毛,瘋狂的吻會糾纏着他們兩個人,渾身上下都沾染上彼此的味道。
而後一次又一次的加深,注入所有微小的情緒,抛開所有的試探與渴望,整個世界隻剩下了彼此。
他的愛隻因一人而起。
謝明眴牽起他的手:“回家嗎?”
“簪花宴…”蘇逸低聲:“我是案首,不能不參加…”
“誰說的?”
謝明眴低啞的聲音似乎是引誘,像是神話中所出現的海妖塞壬一樣,他對蘇逸有着緻命的吸引力,所有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牽動。
“…好…”
院試之後的簪花宴,蘇逸沒有參加。
謝九早早的就在府學外等着他們,兩人乘着馬車回了家。
蘇逸這身裝扮實在太過引人注目,無論到哪個地方都會引起衆人注意,更何況謝明眴也不能抛頭露面。
蘇逸取下了頭上的東西,輕輕的擱置一旁,安靜的坐着,望着外面漸漸黑下來的天:“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日出發。”謝明眴道:“我們駕馬先行,盡量十五日便能趕到京城。”
“為何那麼急?”
“大理寺卿魏立,還有印象嗎?”
謝明眴替他解開了衣袍:“他前段時間因為查江南鹽稅一案,被人下了毒,死了,眼睛被人挖了出來,我皇兄猜測,他是在查案過程中查到了一些不能看的東西。于是叫我快馬加鞭趕回去,省得再出什麼亂子。”
他揉了揉蘇逸的頭:“怕嗎?”
蘇逸平淡的搖了搖頭:“如果這些東西都怕,那我連救你都不會。”
“救我,是不是因為還有那麼一點喜歡?”
“謝明眴,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不喜歡你。我唯一隻承認,我們曾經分手過。”
蘇逸不急不緩道:“活着,無非對得起兩樣東西,人和世。我出生起就沒有親人,是院長媽媽救了我,讓我有了家。後來她生病去世了,我也學不會怎麼養自己。也有可能是小時候在雪地裡凍壞了腦子,也傻得可笑,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一輩子。”
“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很多人喜歡。所以我知道,和你在一起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運氣,你要分手,我又能怎麼辦。”
“所以你就算要和我分手,我也認了。”
蘇逸捧起他的臉,獻上一個吻:“但是幸好,那是誤會,我就暫且當你犯了個錯,權當抵消了我親你但又不給你身份的混蛋行為。”
“那叫獎勵我”,謝明眴帶着人壓到床榻之上,卻隻是捧着親了又親:“直到待你到了十八,可是叫我好忍。”
“…若我是女子,十五歲及笄,就能嫁人了,”蘇逸被人吻的喘不過來氣:“你還要在乎這點東西嗎…?”
“要”,謝明眴摸了摸蘇逸汗濕的頭發:“但你如果忍不了的話,我隻用手就是了。”
蘇逸:?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