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菩薩又平地扔下一聲驚雷，鐘恒穩當當把車停進小巷：“到了。”

四個人紛紛下車，南楓剛對季揚消減的反感又觸底反彈，季揚謙虛含颌示意：“助人為樂而已，不用謝。”

南楓一頓飯吃得又氣又怕，氣在季揚多嘴說那一句，怕在甯嘉對那一句多想。

甯嘉的确吃飯吃得心不在焉，卻不是在想季揚的那句話。

季揚反問的那句——不是情侶我親他幹什麼，讓甯嘉想起南楓生日那晚的額頭吻。

現在他早已經知道南楓的心意，自己也不管不顧霸道地讓人不許收回喜歡，可随着日子過去，他又慢慢安于現狀，直到季揚和鐘恒的吻将一個疑問甩到他面前。

季揚和鐘恒是情侶，是愛人，所以可以親吻，可以互相喜歡。

那他和南楓呢？

他似乎一直接受着南楓的喜歡，以至于随着時間地流逝，他開始把這份喜歡當做習慣，當做他們相處的日常。

可至今他還沒有回應過南楓的喜歡。

想到這裡甯嘉突然有些生自己的氣，他偷偷看向南楓，與南楓擔憂的眼神撞在一起，又匆忙躲閃。

季揚把兩人的扭捏看在眼裡，他夾菜的由頭靠近甯嘉：“想什麼呢？”

甯嘉正需要人答疑解惑，求助地看向季揚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我......”

“在想怎麼回應你哥的喜歡？”季揚夾了一塊酥肉放進甯嘉碗裡，“酥肉好吃嗎？”

甯嘉不明所以但乖乖點頭回了句好吃。

“但酥肉放久了就不酥了，菜還是那道菜，味道卻完全不一樣了。”季揚又問，“你愛吃酥肉嗎？”

甯嘉點頭算是回答。

“但我不愛吃。”季揚調轉筷頭的方向加了一塊牛小排，“因為我不愛吃豬肉，所以不管豬肉做得多好吃，紅燒還是煎炸，我都不會吃。”

“喜歡也是這樣。”

“如果喜歡，就會想要縱容他，想要掌控他。”季揚說着順手拿起手邊鐘恒的茶杯喝了一口，“但如果不喜歡，再親近的人也不能越界。”

甯嘉夾起碗裡的酥肉沾了沾辣椒粉放進嘴裡，豬裡脊外面裹着的面糊薄厚恰到好處，高油溫複炸出來的外殼酥脆。

季揚見他吃完又問：“所以你喜歡嗎？”

甯嘉笑着點頭回答，這一次他不再含糊，堅定道：“喜歡。”

南楓和甯嘉晚上還要回校上晚自習，飯吃的不算悠閑，吃完四人道别，鐘恒本來想送人回去被季揚勸住，他接過季揚的眼神了然把車鑰匙收回口袋，跟季揚一起退回了門檻裡，朝着門外的兩人道别。

回校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到學校下了車南楓才緩緩開口：“季揚說的話你别放心上，我不會阻攔你跟别人——。”

“跟别人什麼？”甯嘉打斷他的話，兩步走上前去直勾勾盯着人問。

南楓因為甯嘉突然湊近的動作噤了聲，重新開口卻也說不出。

怎麼可能說得出口，說自己不會阻攔别人喜歡你，也不會妨礙你喜歡别人？

南楓根本沒那麼大度。

甯嘉都霸道地要求自己繼續喜歡他，難道南楓就不能也霸道一回嗎？

“沒什麼。”南楓搪塞道，他沒法假裝大度更沒辦法借着喜歡去束縛甯嘉。

甯嘉卻抓着不放，還替他把話補充完：“不阻攔我跟别人談戀愛？真的？”

南楓本就控制不止心裡的醋意，好不容易要壓下去又被甯嘉舊事重提，他拉過甯嘉進一步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兩道身影在學校側門的松樹下緊靠在一起。

冬日裡的風不大足以吹起幾片落在書上的積雪，一陣風吹散纖細松針上的積雪，顆顆白雪在兩人近在咫尺的眼眸間飄落。

“假的。”南楓有些急切的聲音響起，“不要跟别人談戀愛，不要喜歡别人。”

甯嘉笑意在眉眼間散開，他擡起手幫南楓撫落頭上的白色，毫無閃躲地望向南楓。

寒風裡南楓感覺自己被甯嘉熾熱的眼神看穿，他心間沒來由地傳來一陣陣悸動，不安分的心跳在甯嘉閃爍的目光中越跳越快，他聽見甯嘉說：

“那我跟你談戀愛吧。”

“我也不喜歡别人，隻喜歡你。”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