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自己終于不負好友所托将她的孩子撫養成人,也許是望見成人的南楓時,鄭曉曉又想起十八歲那年她和秦安的第一次相遇。
九年過去,鄭曉曉依舊無法平緩失去好友的傷痛,她用九年将好友的獨子養大成人,可她與秦安一同度過的數個九年卻一去不複返了。
人人都有難以忘卻的九年,人生裡一個又一個的九年迎來了少年長大成人,迎來了青澀情人步入婚姻殿堂,迎來了花甲之人的悄然離世。
這世上被困在數個九年中的人又何止鄭曉曉一個。
南楓被叫醒時隻覺得頭痛欲裂,睜開眼時每一條神經似乎都抽緊在一起。
“小楓,喝口水”甯嘉和甯東雲費了大勁把南楓馱上樓,鄭曉曉酒量好到了家舊早就醒了大半,沖了杯蜂蜜水遞給還癱在床上的南楓。
南楓接過蜂蜜水仰頭就喝險些灌進鼻子裡,甯嘉眼疾手快地幫他扶好被子才有驚無險地看他喝完了一杯水。
“嘉嘉晚上跟哥哥一起睡吧,半夜好照顧照顧。”鄭曉曉哭笑不得,南楓這幅樣子他們也不放心,“有事喊媽媽啊。”
甯嘉朝他媽敬了個禮:“不辱使命!”
鄭曉曉走後甯嘉先去把自己的被子枕頭抱來,簡單洗漱沖了個澡就趕緊來照顧對門的醉漢。
打開門時南楓乖乖巧巧地縮在床邊,睡得很沉。
甯嘉湊上前去拍拍人試圖把南楓叫醒:“哥,你起來換個衣服。”
南楓能被喊醒喝口蜂蜜水已經是最大極限,這會已經徹底睡昏過去,甯嘉滿心後悔自己應該先看着南楓換好衣服再去洗澡。
他叉腰看着還穿着外衣的南楓一陣頭疼,想來想去也隻好自己幫人換衣服。
甯嘉說幹就幹,打開南楓的衣櫃找出睡衣放到一邊,動作利落地開始扒人衣服。
南楓個子高過甯嘉,為了好使力甯嘉把南楓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眼,先把手臂從袖子裡伸出來,一開始醉成爛泥的南楓還布娃娃似的任人擺布,但等甯嘉好不容易把兩個袖子脫下來正準備把整件衣服摘下來時,昏睡的南楓突然睜開眼。
面前原本沉睡的人突然睜開眼把甯嘉吓了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南楓便又湊近了兩分。
“嘉嘉。”南楓聲音裡還帶着因酒精而起的沙啞,脫口而出的小名是初中起兩人之間就再未出現過的稱呼。
“啊?啊?”甯嘉頗有一種被父母當衆叫小名的羞恥感,不知道喝醉的南楓怎麼突然重啟這個稱呼,“你怎麼叫這個啊。”
南楓還是一副反應慢半拍的模樣,就在甯嘉以為南楓又要重新睡過去的時候,南楓突然擡起手扶上甯嘉後頸把人朝自己的方向推來。
甯嘉隻感覺自己與南楓之間的距離漸漸縮小,南楓微微仰起頭,在他額頭落下一枚親吻。
我哥親了我?
甯嘉整個人僵在原地,還保持揪着南楓衛衣的姿勢,倒是南楓留下驚人的一吻後乖乖松開了面前的人,拍拍甯嘉的手讓他松開,自己脫了衛衣,晃晃悠悠地換好了睡衣。
然後鑽進被子裡又睡過去了。
甯嘉被他定在原地,安靜的房間裡隻時不時傳來南楓平穩的呼吸聲,甯嘉看着悶頭就睡的罪魁禍首突然生出一種想要一腳把他踹醒的沖動。
甯嘉試探地擡起手觸摸剛剛被南楓親吻的位置,隻覺得一陣灼燒感從那處傳開,漸漸蔓延全臉,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什麼意思?
我哥親我?
小衆文學裡打開甯嘉三觀的兄弟親密行為一字一句闖回他腦海,小說裡的情節從他面前頻頻閃過,甯嘉不可思議的坐在床上。
他哥喜歡他,所以親他。
那我哥為什麼親我?
甯嘉被自己的猜測吓得一怔,大腦一片空白之間南楓湊近的神情和輕輕落下的吻又回放起來,他好像仍然能感受到南楓朝自己靠近時清緩的呼吸和脖頸處手掌裡傳來的熱意。
甯嘉坐在地闆上盤起腿望向面朝自己縮在被子裡的南楓,費解地試圖找尋這一枚吻的原理,卻始終無法溯源。
他整個人陷入故障,系統癱瘓徹底歸于寂靜,他甚至不知道出故障的到底是自己還是南楓。
思維停轉之下甯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卻依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依舊在不斷加速。
那枚吻讓甯嘉像一隻被人扣掉電池的遙控娃娃,被動地停止在電池離開身體的那一刻,隻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于新的電源降臨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