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霸道不容拒絕的掌控感又來了,那個殘念接管了若拉的身體,比起上次在若拉異能枯竭虛脫時的暫時控制不同,這一次若拉明顯感覺到它更加強大,以至于可以無視若拉的意思而輕而易舉地将身體的控制權奪回來。
她的靈魂仿佛飄出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一切。
若拉看到屬于斯嘉麗·薩特的金色長發,看到她似乎在用蠕動的血泡與那肉球交流什麼,似乎是達成交易,那肉球回到了史蒂芬體内,而男人的身體重新豐盈起來。
若拉突然明白了——那是肉球在把吸掉的血液還回去。
它們又伸出觸手比劃了一陣,若拉清楚地看見那幾條粗壯的觸手溫柔地接住肉球,一絲異能被注入它的身體。
再後來,若拉感覺視角内的一切都在下降——她被拽回了身體。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又将被強制陷入沉睡,于是緊緊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試圖将電光石火間意識到的真相留住。
在美國,紅熱病的傳播途徑是注入人體的違禁品。
與此同時,英國倫敦,奧術公會。
樸素的木頭桌長桌上首擺着一個搪瓷杯,上面畫着一面紅色的旗幟,它背後的男人頭發掉光了,锃亮的腦袋下是一雙溫和的眼睛。
“威爾遜教授,約翰遜夫婦已經失聯三天了,要不要……”
德米安的話被威爾遜擡起的手制止,他隻好把請求增援的話壓下喉嚨,跌坐回椅子,話雖然是止住了,但他的内心仍有不滿。
他金色的長發在腦後束起一條鞭子似的細細的辮子,此刻它和主人一樣垂頭喪氣地低下,看起來少了些生機。
戰争形勢不明,局勢持續發酵,德米安·伊諾克眼睜睜地看着約翰遜夫婦縱身躍入冰冷的泰晤士河。
他們說:“德米安,上次的拉闊爾陰屍襲擊案中,我們發現在水底藏着一個具有極強吸食能力的污染源,這項情報我們并沒有上報給軍情六處,而是第一時間告訴了威爾遜教授。”
“我們懷疑,水底的污染源就是此次紅熱病擴散的源頭,所以我們必須再去一探究竟。”
德米安隻能答應,隻能看着他親密的戰友的身體被深藍色的河水吞噬,然後再無聲息。
他有些焦躁不安地站了起身:“教授,關于紅熱病——”
威爾遜教授卻再次舉起了手,示意男人再暫且等待一段時間,自己則是起身走到窗邊,面向窗外,和電話那頭的人說着什麼。
“好,我會辦到。”
他利落地挂了電話,走到辦公桌邊上的保險箱裡取出一個小盒子,它通體呈現一種樸素的質感,黑色的天鵝絨内部帶着精妙無比的異能鎖,隻有感受到特定的異能才會打開。
威爾遜教授手腕一翻,一條條血紅色的異能注入那個小盒子,良久,那蓋子猛地向上一跳,彈開了,裡面靜靜躺着一管深紅色的試劑。
男人眼睛微微睜大,眼底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嗎……”
“德米安,我現在不得不将你派離倫敦了。”
威爾遜教授将那管深紅色的試劑放在德米安的手上,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按在德米安的肩膀上。
他常年在倫敦潛伏作戰,很少參與奧術公會内部的政治會議,這是他第一次在威爾遜教授臉上看到一種奇怪的嚴肅和鄭重,甚至還有一絲……懇切?
德米安咽了咽口水,将那管試劑握在手裡,感受着裡面翻騰的血紅色的詭秘氣息。
他從小在異能家族伊諾克家族長大,見過無數種不同屬性不同形态的異能,但迄今為止隻在一個人身上見過同種性質的異能。
若拉·陸斯恩。
“我們終于有一個好消息了……德米安,這就是紅熱病的抑制劑。”
威爾遜教授宛若X光一般審視的視線又來了,德米安很不适應那種直接的窺探,于是微微抿唇,躲開了男人的視線。
“我現在希望你立即出發,前往美國芝加哥,将紅熱病的抑制劑傳遞給……一個叫阿列克謝·伊萬諾夫的男人。”
德米安點頭,他一向隻做任務而不問緣由,他相信奧術公會的領袖,同時也是英國異能學校的校長,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異能,最仁慈最富有同情心與正義感的男人的安排。
而他選擇服從命令。
德米安像往常任何一次一樣點頭,身體被一股勁疾的風包裹,消失不見了。
于是,若拉到達芝加哥的第一天就看到大熒幕上播放的消息。
“異能勳貴伊諾克家族的大少爺與海加爾财團的千金達成世紀聯姻,也許這一強強合作将會給異能者的未來帶去深遠影響。”
這個消息并不能給若拉帶來更多的心理創傷了——因為她的心已經在監獄被折磨得千瘡百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