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事情,而今已經不記得了。
千秋雪随口一句,惹得百裡紅绡心疼得厲害。
好在這三年來,她已經習慣了師姐這般。
當初千秋雪醒來,百裡紅绡還不知道她将兩人的情事忘得一幹二淨。她歡喜地撲上去想要抱住師姐,迎來的卻是鋒利的青霜劍。
千秋雪才一睜眼,見着有人忽然貼近,她下意識拔劍。
百裡紅绡怎麼也沒想到師姐會這般對她,若非她躲閃得快,隻怕要一命嗚呼了。
饒是百裡紅绡身手好,可她素來對師姐不設防,加之這些日子帶着師姐求醫問藥,她實在累了。一時大意,她的後心被刺出一道口子。
百裡紅绡身上的傷疼得厲害,心裡更是難過。
“紅绡姑娘,你的師姐似乎不記得你了。”
那不系舟的舟主人難得好心,要贈與她祛疤的良藥。
百裡紅绡卻道:“隻是一道疤,礙不着什麼事。我隻想要能為師姐續命的藥,若舟主人能成全,來日我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系舟的主人黑紗覆面,整個人縮在鬥篷裡,一眼望去陰森無比。
明知這人未必是善類,百裡紅绡還是要求她幫忙。
舟主人望着百裡紅绡腰間的一對彎刀,道:“紅绡姑娘,我不需要你赴湯蹈火,我隻要你一柄寒鐵刀。”
百裡紅绡垂下眼,猶豫了片刻。
她慣用雙刀,這一對寒鐵刀還是她的師姐送她的。成雙成對的東西,就這麼分開,她當真舍不得。
可師姐若是有事,她大概也要随着去了,還留這一對彎刀又有什麼用。
最後,百裡紅绡忍痛拿出一柄寒鐵刀,與那舟主人做了交易。可蛇王的毒實在厲害,即便是不系舟出手,也隻能暫時壓制。
為了能快些拿到洛神令,百裡紅绡不得不央求萬月塵早些安排她們師姐妹比試。
百裡紅绡摘了折月樓無數的木牌,隻為證明自己的武功足以執掌洛神令。
她這舉動,落在旁人眼裡,可不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地盼着千秋雪死。
這三年來,百裡紅绡有苦難言。她一直在暗中護着千秋雪,生怕師姐有事。她這般行徑,讓人看了更覺得是鬼鬼祟祟,不安好心。
百裡紅绡本以為師姐終有一日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可師姐沖她拔劍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百裡紅绡有些煩悶地牽了兩匹馬,又買了些幹糧挂在馬鞍上。見千秋雪一臉淡漠,她道:“此去路途遙遠,一路上都使輕功實在太紮眼,師姐還是與我一同駕馬罷。”
若一路隻憑腳力,千秋雪的身子也吃不消。隻是有些話,百裡紅绡說出來,總讓人覺得她有什麼詭計。
她的師妹這般體貼,千秋雪隻覺得有些奇怪。
見百裡紅绡還穿着自己的衣裳,千秋雪遲疑了一下,問道:“你不尋個地方換回你本來的衣裳?”
百裡紅绡不喜素色,千秋雪是知道的。
師姐這般問,百裡紅绡低頭輕嗅衣裳,道:“這衣裳和師姐一樣香,我實在舍不得換下。”
千秋雪聞言,一語不發地上了馬背,揚鞭駕馬,把百裡紅绡甩在了後頭。
瞧着師姐後背的包袱露出了一片紅紗,百裡紅绡知道她的好師姐将她換下來的紗衣收了起來,頓時心情大好,駕馬追了上去。
“好師姐,你騎得這樣慢,定是在等着我。”
百裡紅绡語氣輕快,方才的不快早就被她忘在腦後。
這三年她日日纏着千秋雪,早就已經摸清了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若是提及舊事,師姐臉色不好,有舊傷複發的迹象,她便立刻住嘴。
若是淺淺的撩撥,師姐隻是害羞,她便變本加厲。
她說完這話,師姐又紅了臉。
看樣子師姐心裡還是有她的。
到了傍晚,兩人于一處還算富庶的鎮子落腳。她們尋了一處客棧,才一進門,戴着瓜皮帽的店小二十分有眼力見地将二人的馬牽去喂草。
客棧裡另一個打雜的小姑娘問:“兩位姑娘可是要住店?”
千秋雪道:“要兩間……”
千秋雪本想說要兩間上房,她話未說完,百裡紅绡立刻打斷:“要一間上房。”
小姑娘愣了一下,有些無措地看着眼前的兩人。
若是兩人同行,為了省些銀錢,隻要一間房的也有。不過眼前這兩位姑娘瞧着不像清貧出身,尤其腰間别着彎刀的那位,她發間的簪子一看便價值不菲。
小姑娘正要勸兩人分開住會更舒坦些,可見百裡紅绡眼神淩厲,大有不聽話便要砸店的意味,她忙道:“兩位姐姐,我們店裡隻剩下一間客房了,不過我們客房的床很是寬敞,要不您二位将就一下?”
千秋雪看了眼客棧外頭,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去别的客棧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