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側的厚重床簾上纏着一根最粗的繡花針,這是窦謠唯一能找到的工具。
隻消用它刺進呂妙橙的太陽穴,呂妙橙就會暴斃。他再拿走她的令牌去救少主,外面有人随時準備接應。她一死,聞傾閣必定内亂,月蝕門吞并聞傾閣指日可待,離少主登上門主之位也不遠了。
這樣想着,窦謠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他取下粗針,尖端對準了熟睡中的呂妙橙,高高擡起手臂,用盡全身力氣紮下去!
粗針懸在半空中,他來勢洶洶的動作戛然而止。
兩根手指,輕巧地捏住了粗針尖端。
一霎時,窦謠的呼吸驚得停滞住。
他被發現了,他……要被呂妙橙殺掉了。
黑暗中,一雙熠熠的茶色眼眸略微轉動,鎖定在窦謠身上,就像猛獸鎖定了獵物一般。
他遍體生寒。
“尊、尊上,我……”
呂妙橙随手将粗針擲出去,一錯不錯地盯住他,忽而起身,握住窦謠的雙肩将他壓倒。
“我錯了!尊上,求求你不要殺我!”
窦謠聲嘶力竭的哭喊,在她身下掙紮,可呂妙橙的手宛若鐵鉗,禁锢住他,令他動彈不得。
“……安全。”
呂妙橙忽然吐出兩個字,身軀驟然伏在他身上,便不動了。
綿長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窦謠滿臉淚痕,大氣都不敢出。
她這是在夢遊?根本就沒醒,隻是察覺到危險,身體本能地進行防禦而已。不過她為何沒對他動手,反而是将他壓在身下……護着?
江湖上有傳聞,說聞傾閣主從不睡覺,因此夜裡去刺殺她的人皆被反殺。
如今看來,反殺是真,隻不過呂妙橙是在夢遊,即使在夢中,遇到危險時身體也會行動。
他沒被她殺掉,是因為被她看清了面容嗎?
如今的呂妙橙,當真全盤信任他?
窦謠思緒混亂,身上的人沉沉壓着他,竟也催得他萌生困意。不多時,他睡着了。
翌日清晨,呂妙橙醒過來,發現自己壓着窦謠,一條腿還強硬地擠在他腿間,好不雅觀。
她睡着了這麼不老實?分明昨夜睡下時是把人抱在懷裡的啊。美人可不禁壓,她翻個面滾到一邊,佯裝自己猶在沉睡之中。
裡側的窦謠暢快地吐了一口氣,揉着惺忪的睡眼翻過身來,正看見呂妙橙背對着他。
想起昨夜的遭遇,窦謠心道,刺殺行不通,他還是按照原計劃色|誘吧。于是他哼唧着從後面抱住呂妙橙,悄悄扯開寝衣的衣襟,用嘴唇輕輕蹭過她的後頸。
呂妙橙被撩得手癢心也癢,遂回身過去,右手順着線條利落的脊背往下,罩在兩團綿軟上,不厚此薄彼,緩慢地輪番搓揉。
“嗯……”
窦謠挺着胸膛,半推半就地任她動作。
一大早便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圖,呂妙橙的視線滑落在松散扯開的衣襟上,傾身過去,吻了吻他鎖骨下方的一粒小痣。
親昵好一陣,她才放開他,起身下床。
今日也是假裝聞傾閣主的一天。
披衣佩刀,呂妙橙對着鏡中的自己呲了呲牙,然後故作嚴肅地蹙眉。真是難以置信,多年後的自己能像說書人口中的傳奇人物一般,英姿飒爽。
她捏了捏自己結實有力的手臂。
這副身體定是很能打,但呂妙橙目前連刀都不會用。若是拔出長刀後像劈柴割草似的攻擊,聞傾閣主的臉都得丢盡。
她好想把丢失的記憶尋回來。
議事殿,階下。風禾禀報:“尊上,火傘放走的那人現已帶回。”
她拍拍手,立即有人架着一個女人拖進殿來。兩條腿都被打斷了,從進殿開始,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火傘見狀,拎着風禾的領子質問:“你憑什麼對我的人動手?!”
呂妙橙欲言又止。
“我奉尊上之命,将她帶回,抗命者該殺!”風禾劈手擊退火傘,“沒殺她,已是仁慈。”
火傘問道:“那她的身份,你應該查清楚了吧?”
“……哼。”
風禾向尊位上的呂妙橙彙報:“禀尊上,此人身份無誤。”
呂妙橙正待點頭,急躁的火傘又搶着開口了。
“那就放了她。”
火傘催促道。
哇,這個護法還真是目中無人啊。
“還不行,她擅自離開,理應受罰。違抗尊上之命,罪加一等!”
呂妙橙這次等着火傘開口,但這護法又閉了嘴,隻拿眼睛瞪着她,
啊,所以現在輪到她這個聞傾閣主發話了。
“該罰。”
呂妙橙言簡意赅。
廢話,她可是聞傾閣主,所有護法的頭頭,違抗她命令的手下,若是不罰,那今後就沒有威嚴可言了。
她還想連着火傘一塊兒罰呢。
考慮到窦謠告訴她的,四個護法都心懷不軌,呂妙橙選擇含糊地表态。罰一個手下,沒人提火傘,那就這麼囫囵辦了;要是火傘自己領罰或者風禾要求罰火傘,那她就順坡下驢。
總之,呂妙橙不能獨自對抗任何一個護法。
火傘跪下了,“屬下領罰。”
“隻不過,她是我的人,請尊上将她交給我來行罰。先放了她,待屬下受罰之後,自會教訓她的。”
沒想到這個火傘面子功夫做得還挺足。
呂妙橙一揮手:“照火傘護法說的做吧。”
斷腿的女人被扔在地上,架她進殿的兩個手下恭敬地退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