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醒啦?”
一道驚喜的女聲打斷了李渝的回想。
“你終于醒了,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你感覺怎麼樣?”
救了她的那人放下手中的盆,擰幹一塊手帕,拿着幹淨的手帕給李渝擦臉。
“多謝……”
李渝的聲音十分嘶啞,說出的話輕飄飄的,她自己都差點聽不見。
那人隻看到她的嘴在動,沒聽清李渝說的什麼,那人嘴上一直說着李渝傷的有多重,她有多害怕李渝醒不來……
江之禾看到昏迷好幾天的人終于醒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就忍不住開始絮絮叨叨說話。
江之禾看床上那人好像說了什麼,她沒聽清,以為那人要水。江之禾快速給她擦完臉,倒了水遞到她唇邊。
李渝就着她的手喝了水,緩了過來,說:“謝謝。”
這次江之禾聽見了。
“舉手之勞,不足挂齒,我阿兄常跟我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當幫我家人積善德了。”
“你阿兄是個好人。”
“那可不,我阿兄可是遠近聞名的秀才!”
一提起阿兄江之禾就有說不完的話,她本想給這人講自己阿兄的奮鬥史,但那人蒼白的臉和虛浮的呼吸讓她止住了繼續的念頭。
“你先躺着,别亂動,我去找大夫。”
“多謝姑娘。”
江之禾心想這人還怪講禮的。
徐大夫被江之禾帶回家,他把着脈,江之禾在旁邊一直問。
“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
徐大夫一個眼刀甩過去,江之禾閉嘴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接下來,養着歇着吧。”
徐大夫走了,江之禾拿起放在櫃中的傷藥要給李渝換藥。
她伸手去解李渝衣服時,被伸出來的修長白淨的手攔住了。
江之禾心想這手真好看。
江之禾疑惑看着她,不解道:“怎麼了?你該換藥了。”
多年來的僞裝,李渝完全不敢讓一個陌生人碰她,久而久之她也變得讨厭别人的觸碰。
“我自己來,不麻煩你了。”
江之禾還以為她是害羞了,為了寬她心,江之禾跟她解釋:“你身上傷處太多,你自己弄不了,再者我倆都是女子,無事的。”
李渝一思量她的話,想着此人也不認識她,知道她女子的身份也無妨,以後二人也許再不會相見。
李渝點了點頭,同意了。
江之禾小心拆開包紮處,仔細給她上藥。
上藥的時候,江之禾免不了要貼近李渝。李渝一直盯着衣角,目不斜視,江之禾身上飄來若隐若現的香氣,不是俗氣的脂粉味,是青草的清香,李渝一恍惚,忽想起很久之前策馬在草場時,潮濕的露水,衣袖飄飛帶起的淡淡的香氣。
“好了。”
清淡的香氣飄遠了,李渝從思緒中拉出自己。
“謝謝。”
江之禾端來阿娘熬好的藥,對她說:“剛好,你把藥喝了吧。”
李渝接過藥,一口氣喝完了。
好苦。
她一直都不喜歡喝藥,小時候家裡哄着她喝,後來再沒人哄她了,再苦的藥她都是一口悶,也沒有那麼多時間讓她矯情任性。
“哇,你一口就喝完了,這藥超苦的,我之前嘗過一次,差點吐了。”
江之禾吐吐舌頭,想起之前毫無防備的一口,舌頭還發苦。
江之禾接過碗,從桌上拿來蜜餞,讓李渝快吃。
“給這個,吃了這個就不苦了。”
江之禾趁空還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個。
“唔,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李渝低着頭,嘴裡放着蜜餞,不知在想什麼,沉默着。
江之禾以為她沒聽見,又問了一遍。
“杳清然。”
“真好聽,我叫江之禾。”
李渝醒了,但她還不能下地走動。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床上養着,聽江之禾給她講外面發生的事,什麼隔壁的隔壁林大娘家的姑娘出嫁了,村頭的王家幾個小孩亂往外跑被打了等等等等。
她還總是會聽到有鄰居家的小孩成群結隊來找江之禾玩,江之禾總能用一兩句話讓他們幫忙做點零碎的活,他們還開開心心的約好下次還來。
李渝:……孩子王。
李渝說她可以下地了,江之禾不放心,又把徐大夫請過來給她看了看。
徐大夫說無事了,她才敢讓李渝下床。
但是江之禾因此也遭了徐伯伯一通說。
“你櫃子上的醫書全當裝飾吧就!”
當年有一個道士雲遊四方,一次借宿江家,覺得江之禾合他眼緣,把身上背着的醫書留下來,跟江家二老稱此女日後不可估量。
江家二老深信不疑,覺得自家姑娘終成大器,一直都很重視對江之禾的培養,會聽江之禾講她的想法,因此,才有了現在明媚大方的江之禾。
江之禾卻覺得那道士在胡謅,不甚相信。那櫃子裡的醫書就是當年道士留下的,徐伯伯知道後主動尋來江家,教了江之禾很多。
江之禾懂醫,卻不敢醫,她覺得這是一條人命,要慎重。徐大夫每每聽到這話都要大喘氣一次。
“我以後一定好好學!”
江之禾嘴上保證着,想着躲過這一通說。
徐大夫留下一句“你知道就好”走了。
江之禾拿出前些天阿娘新給做的衣裳放在床邊。
“清然,你之前的衣服已經破的沒法穿了,我倆的尺寸相差有點大,你穿不了我的,就讓我阿娘前些天給你做了新衣裳,你試試合不合身,不合身我拿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