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近日頗為春風得意,連做成了好幾樁媒,媒人禮收的也豐厚,人逢喜事精神爽,誰見了都說她看起來年輕了不少,聽得她心裡更為舒暢。
眼看就要換季,下個月城内又會舉辦雙節,她想着得做幾件衣裳,已經有好幾家約她帶人相看,她可得穿精神點不落她王媒婆在北城區的面子。
成衣鋪子這幾日的生意也比往日好不少,别看阮娘子穿着老氣,鋪子裡挂的衣服都是她做的,件件顔色鮮豔好看。
鋪子裡一大清早就有人進出,都是因為雙節來給自己或家人添衣裳的,熱熱鬧鬧,這個扯塊布,那個買件衣裳,她忙得一早上不停歇。
就這樣,她還時不時關注隔壁鋪子的動靜,昨日她眼見着那位氣勢洶洶、态度難言的富家千金可以說是喜笑顔開的離開。
阮娘子實在是好奇,姜绾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顔如玉的美容養顔護膚真的那麼好嗎?
心裡想着事情,手上動作就慢了半拍,直到有人喊她,阮娘子才趕忙又去招呼客人,等忙得團團轉的她稍稍停歇的工夫,一擡頭就看到王媒婆瞬間怔在當場,臉上神情頗為驚愕。
王媒婆卻不覺得有什麼,這幾日但凡是見到她的人,都會露出這副神态,她都快要習慣了。
她臉上矜持的撫了撫發髻上的大紅花,笑眯眯的望着阮娘子道:“我今天想扯塊布,做兩件衣裳,就要辛苦阮娘子了。”
王媒婆因為做媒,所以會經常帶人來成衣鋪買布料衣物,她自己也會常來光顧,阮娘子都會适當給出便宜的價格,兩人一來二去也算相當熟識。
眼前的王媒婆,和記憶中的王媒婆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又有哪裡不一樣。
阮娘子盯着人仔細看,終于讓她發現了端倪。
王媒婆的年紀也不算小,早已當了婆婆,随着年紀增大,皮膚不如年輕人那麼飽滿富有彈性,臉上皺紋增多,尤其是眼周嘴角,最是明顯。
可能也和王媒婆要憑口才吃飯的緣故,話說多了,鼻翼兩邊的溝壑也十分深刻,顯得人比實際年齡要更老些。
然而,今日見到的她,卻和以往有了些微變化。
這點變化是顯而易見的,她的皮膚飽滿許多,暗沉的皮膚也有了光澤,王媒婆平日最愛抹粉擦紅,今個竟然沒有塗粉,素面朝天,也比往日濃妝豔抹要好看的多。
就連眼周嘴角的皺紋都消減許多,這怎麼能不讓阮娘子感到驚奇。
如果姜绾在這裡的話,定然是會給阮娘子科普一番,王媒婆眼周和嘴角的皺紋,除了上年紀的自然衰老原因,也有因為面部習慣導緻的假性皺紋,這類皺紋在經過按摩補水會有很大的改善。
習慣形成的假性皺紋,長久就會成為祛除不掉的真皮皺紋。
“你……”阮娘子剛要說話,眼睛微微睜大,目光越過王媒婆肩頭,看向她身後的街道。
王媒婆覺得奇怪也轉頭看去,就見宣平街上出現一輛與這裡環境格格不入的馬車。
車輪滾動的聲音,吸引了兩邊店鋪内的人注意,不少人都紛紛探頭去看,成衣鋪内的人也不例外。
就見馬車裡先是跳下來個梳着雙垂髻的丫鬟,丫鬟随後又扶着一位身着秋香色對襟春衫,梳着随雲髻的姑娘下了馬車,主仆二人走近隔壁店鋪。
這姑娘看不清容貌,因為她帶了一層面紗。
可阮娘子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昨日來顔如玉的那位富家千金,沒想到今日又來了。
王媒婆驚歎:“這才幾日啊,都還沒開張,就有這樣的富家姑娘登門,果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阮娘子……”王媒婆聞言驚訝的上下打量下她:“你都沒去隔壁顔如玉試試面部護理嗎?”
面部護理這是她剛學的詞,每次人家問她怎麼似乎變年輕了皮膚也好許多,她就這麼說,看着旁人一臉懵懂不解的時候,她便笑呵呵略有得意地解釋一番,旁人驚奇之餘對這從未出現過的新鮮物也多了絲向往。
阮娘子臉微微一紅,手下意識摸着臉:“我……”
“不是我說,知道你獨身一人帶着兒子辛苦,但再辛苦也偶爾心疼下自己,你看看你這臉這幾年熬的,都要比我王媒婆還要黃臉婆。”
王媒婆道:“早前幾年你說不願意再嫁,那倒也罷了,畢竟你們母子倆守着鋪子也能過活,真找了個男人,還不一定靠得住。”
“你呀,就是太實心眼了,别人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就把自己包裹起來,開成衣鋪子自己穿着不講究就算了,臉上也不願意花些功夫,哎呀,我老婆子活了四十多年突然就想開了,兒女都大了,年輕時候磋磨時光,而今老了,反而是更要珍惜當下。”
阮娘子面色變了變,擡眸又看向王媒婆的臉,低聲問道:“你說的面部護理,是不是上回在我這鋪子裡,姜姑娘攔住你說的臉上補水啊。”
“可不就是。”王媒婆一拍大腿,興緻勃勃的就講起陶家姑娘因為臉不能見人,哭的死去活來要改納征之期,她無奈死馬當活馬醫,把人帶來顔如玉,沒想到竟然真的把臉給救回來,她王媒婆也被效果驚到,沒忍住誘惑花了五十文做了一次面部護理。
五十文,這個價錢不算高,也不低,可對于開成衣鋪子的阮娘子來說,是絕對能拿出來的,可她卻舍不得。
……
姜绾眼神不解的看着梁思薇帶着面紗進來。